高二文理分科，文科班同理科班比是少之又少。学校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将文科生单独安排在教学楼二楼，且集中于教学楼最左边，理科生则是被安排在三至五楼。这样的整合，使得文科生像是大海里独于群舟的孤帆，莫名的独特，莫名的心酸。有了泾渭分明的界限，徐沫算是连偶遇何琲的机会都失去了。徐沫再一次见到何琲，是在2006年三月的小科考试，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小高考。化学那场，徐沫和何琲分在一起。考前，学校要求学生提前至考点一一确认信息。徐沫运气还算不错，四科考试皆是安排在自己的学校。所设考场较多，徐沫按自己所分场次的远近距离，挨个找下去。圈圈点点，纸张上呈现的考场信息被逐一确认，生物那场发现桌子会晃，还麻烦了在场负责的老师调换。轮到化学场，徐沫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这场是四科中场所最偏的，三教四楼。楼层靠着一层层长廊连接，上一场在二楼，爬至四楼显得也没什么难度，只是位置又在四层中最里面的那一栋楼，徐沫看着横竖层叠的长廊，深深感慨，幸亏自己不是物化生。手叉腰，目光聚集在黑板贴着的表格上，细细搜寻自己的名字，却是先一眼捕捉到了另外两个眼熟的字，何琲。徐沫抱着侥幸心理去找名字对应数字的座位，桌角右上方贴着的纸条，灰印的头像是熟悉的人脸，证件照果然没有更新还是最开始入学拍的那张。下楼的途中，徐沫思维发散，那么大的分场概率，却能和何琲分在同一处，她甚是欣慰，内心戏上来了，不由直呼缘分。--正式开考的那天，徐沫一改往日拖拉风格，来考场来的比谁都早。彼时徐妈还在剥鸡蛋环节，关注点落到她身上时某人已经拎包往外冲，不由嗔怪道怎么了这是。那边轻飘飘传来一句：我化学不好，紧张，早点去做个心理准备。徐妈笑她那句“搞得你其他学科就好一样”，愣是没听到。徐沫的考点座位处于教室的最前方，靠窗。测试内容算不上不难，很短的时间，大家基本就完成了答题，只是学校硬性规定，考生最多能提前至半小时交卷，故而大家就静默等待，翻来覆去倒腾卷子。等待虽煎熬了些，但坚持一下就行，总不能为一时之快被学校拿捏错处。叮叮……“距离本场考试结束还有三十分钟，请考生……”提示音响起，大家纷纷起身，陆续交卷，处于前排的徐沫却安安静静待着，仍在低头翻阅试卷。直至何琲交卷的那刻，徐沫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抓住他出考场的那瞬间，抬头看了眼。那个时候，想偶遇一个人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有机会能多看几眼就多看几眼。……徐沫成绩一向平平，只有英语出奇得好。高中的最后一年，她被派出去代表学校参加市级英语演讲竞赛，校方安排了出行的大巴车。静等出发的时刻，竟然再次看到了何琲。挺神奇的，明明前面一直在紧张的准备稿子，在他出现在视线的那瞬间，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召唤，适时的抬起了头并看向车窗外。这次的遇见，距上次隔了不短不长的时间。再上一次看到何琲，还是在学校的月榜墙上。照片上，何琲呈现的五官模糊，徐沫只能大致判断出他脸部轮廓有变化，似是更加立体了。倒是现在，徐沫不仅看清了他越发棱角分明的脸，而且还可以清晰感知他身高的变化。果然，男生总能极尽身高优势。何琲上车寻座位时，徐沫的视线仍落在他的身上，双方的视线短暂对上。何琲应是认出了徐沫，冲她挥手微笑。倒是徐沫，像个被发现秘密的小偷，视线快速避开，不知所措低下头来，胡乱的扣手。他最后应是坐在了车的后面几排，至于更具体点的徐沫就不得而知了，整个过程她都没敢扭头往后望，颤颤惊惊端坐着标准姿势，慌而乱读手里紧簒的稿子。--徐沫上场的序号偏后，比赛的人多又陌生。第一次面对这种场景难免紧张不安，以至于她连何琲的演讲都没能听进去。不知何时，何琲坐在了她的身边。没有想象中的老同学寒暄场景，何琲一上来就是一顿输出安慰语句:“放松啊，徐沫同学，只是简单的发言，准备好大大方方说出来就行……”人是自来熟，话是场面话。徐沫紧张仍在发抖，对于何琲的话只是频频点头回应，至于后来何琲又说了什么，徐沫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总之最后，是以何琲塞给她的两块巧克力而告终。至今她都没想明白，当时乱糟糟的情绪是不是掺杂了何琲出现的因素。比赛结束，徐沫拿出兜里揣着的两块巧克力，想着一会儿返程时向何琲道声谢。结果，坐上车之后，才发现何琲已经先行离开了。返程的途中，徐沫撕开了其中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的一瞬间，一种苦涩在舌尖漫延开来。味道是不错的，而且苦的巧克力才是正宗的，徐沫这么安慰自己。但还是有点儿可惜，她爱吃甜的，如此苦涩的感觉多半掺杂了点儿个人情绪，因为再后来吃这款并没有这个味道苦。苦归苦，徐沫最后还是老老实实把包装袋处理干净，放进自己的收纳本里，珍藏了起来。这次的遇见，是徐沫遇见何琲的最后一次，也算是给她整个高中划上了一部分话的句号。……高考，徐沫稳定发挥，分数果然堪堪刚达到本科二批次。徐父徐母早就做好了准备，按照分数线给徐沫填报了一个相对而言可以看得过去的本科二批次大学，且选择的专业也是徐沫还算说得过去的英语方向。很幸运，徐沫第一志愿就成功上岸。毕竟录取的学校，占据城市优势，关键点在于离家近，公共交通工具基本半小时车程就能到家。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徐沫特地上学校官网查找有关何琲的信息。她惊讶的发现，官网何琲的照片底下，显示录取的院校是C大，而不是自己先前所设想的A大或B大。C大，和徐沫的学校在同一城市。说不惊讶，多半是假的。徐沫一直有在偷偷关注何琲的成绩，她知道他的历史算是短板。但是，历史已经通过小科考试结束掉了，只需等级达C即可，并不会对现在的结果产生太大影响。按捺不住好奇心，徐沫四处悄悄打探。后来到学校小论坛某博主透露才了解一点点，何琲的某个小科，似乎出了点岔子，这样的结果多少让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