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宛英被押了进去。吴衾祎正要吩咐牢头,将她关在与柯公公相隔甚远的那头,忽然,宫里来了人,说是陛下让他回宫。吴衾祎神色一紧,他看向陆宛英,对方发出一声轻笑,“七殿下,恐怕您不能在这儿盯着我了。”
是她干的。她一开口,吴衾祎就猜出来了是她干的。然而宫里来的人催得紧,他也无法在此处停留,唯有嘱咐牢头,看好二人,便匆匆离去了。……皇宫。吴兆一言不发,压抑沉闷的气氛,使得偌大的宫殿也变得拥簇起来。宫女太监个个垂头,不敢动弹。绮罗倚在吴兆的身边,为他磨墨。因为越妃的存在,绮罗收敛了自己的一些小性子,不敢恃宠而骄,她打的是陪伴吴兆身边让他离不开自己的主意。一旦有空闲时间,就会来吴兆这里刷存在感。吴兆批阅奏折。在有异议的地方,圈主一个圈来,用朱砂玉笔批示。吴衾祎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看似平静的一幕。“七皇子到——”当他走进来时,太监尖声禀报,里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吴衾祎缓步过去先行行礼,“陛下,您找我。”
吴衾祎忽然停下,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森冷。很快笑了。“七弟,你对我怎么那么生疏,称呼我陛下多见外,不如还喊我皇兄好了,这样才显得我们兄弟二人齐心。”
吴兆上演了一个笑面虎。吴衾祎早已习惯他的虚伪,但为了不撕破脸,还是叫了一声,“皇兄。”
吴兆欣然笑了。“这才对嘛。”
“我听说你这两日都待在刑部,甚至还将自己府上的侍卫派去监守,这么大的动静你怎么能不和我商量商量?我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你看看这些折子,都是讨伐你的,七弟啊,我以为你安分了一段时日,结果你又开始胡来了,你这样,让我怎么跟臣子们交代呢?”
吴兆故作无奈道。吴衾祎不语。吴兆见他这副样子,忽然勃然大怒,将手里的笔猛然一摔,“啪”地一声断成两截,“说话!”
“七弟,你别忘了,我才是皇帝!我是一国之君,不管是刑部还是六部,都归我一人直属,由不得你这个旁人插手!你想干什么?你这样让外人怎么看我?你为什么不继续待在你的殿内修养身心呢?何必非要出来抛头露面?还是左相在撺掇你在做什么?你告诉皇兄,皇兄可以为你做主。”
吴兆开始发疯了。绮罗起初被吓了一跳,而后静立在一边不说话。她看向吴衾祎,想知道他怎么应对,只道他胆子真大,不管他之前在七皇子府是真的淡泊明志还是装的,但是既然那样做了,为何不一直做下去,为何又半途而废改变主意?看来,他还是在怀疑吴衾祎的居心。这个皇位他坐的很不安稳。口口声声说什么兄弟情,当初若不是左相等人极力反对,吴兆就把他推出去当质子了。吴衾祎略去眼中厌恶之色,道:“皇兄多虑了,此事和左相无关,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私事罢了。”
吴兆不是好糊弄的,“你和柯公公能有什么私事?”
吴衾祎的说辞,让他开始好奇。“不如我叫人把柯公公带过来,你们当场对峙如何?”
吴衾祎脸色一变。吴兆在心里冷哼一声。“来人。”
吴兆就要吩咐下去,外面太监传声,“越妃娘娘到——”绮罗抬眼,那道淡蓝色身影出现,还是那张令她厌恶的样子,上次她分明已经警告过越妃,她不过是某人的替代品而已。可越妃却好似听不懂一般,理都不理会她。这让绮罗尝试到被羞辱的滋味,她面色不善盯着越妃,她来干什么?而且绮罗隐隐觉得这场面有些熟悉。吴衾祎面色无波。吴兆露出了笑容,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掩饰对越妃的喜爱,甚至拉住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爱妃怎么有空来了,太医不是说你这几日偏头疼不便出来吗?”
那一脸心疼的样子,让绮罗脸色快挂不住了。她在这儿磨墨磨了半天,还假装柔弱咳嗽,可吴兆却连问一句都没有问。轮到越妃可好!“陛下,臣妾是听说七殿下来了,所以才过来的。”
越妃因为坐在了他的腿上,所以不便起身行礼。声音浅浅,十分大方。就是说的话,让吴兆不喜。“为了他?”
自己喜欢的女人,为了别的男人不顾生病也要过来,让吴兆心里不爽。吴衾祎却毫无反应。越妃余光看了他一眼,迅速缩回眼神,似是畏惧,她解释道:“陛下,臣妾早就听说太上皇对七皇子疼爱有加,七皇子找柯公公,想必也是为了太上皇的事,七殿下,我说的对吗?”
她忽然问道。吴衾祎看了她一眼,眼眸深处有一丝冰冷。“娘娘说的是。”
越妃隐隐松了一口气。吴兆道:“这和柯公公有什么关系?”
越妃便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柯公公很小的时候就入了宫,后来和太上皇身边的太监走的有点近,再后来就被陛下您要走了。臣妾曾听家里的人谈起过,所以记得。”
吴兆眯了眯眼,被越妃这么一搅合,他就懒得再见柯公公了。一想到他和太上皇有牵扯。当即不耐烦下令,“一个柯公公,也能闹出这么多动静,朕看他也没必要再惹事了,他既冒犯了天颜,那朕干脆赐他一死吧!”
吴兆说着,便要下令。越妃点点头表示应和。这时,吴衾祎不愿意了,他上前一步急忙拦住,“慢着!”
吴兆不悦,他才是皇帝,他做什么决定由不得别人插手。“七弟,你在教我做事?”
“皇兄,我只是想说,柯公公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就算看在太上皇的面子上,您也不能对他判死刑,否则,皇兄打算怎么向百官交代?”
这的确是吴兆唯一忌讳的东西。他爱惜脸面和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