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戚昭走到内室,从一个盛放画卷的瓮子里熟练的抽出一副画来。她啪地往地上一扔。甚至还气不过,朝它踩了几脚,只不过喝醉酒方向感不好,头脑晕眩,踩了几次都没有踩到。“把它打开!”
戚昭命令道。折枝只好听从她的吩咐,将画像展开,一名身披彩衣的妙龄少女翩然跃于纸张,那画的不正是她家小姐?笔墨传神入木三分,就好像真人一般,连戚昭的神韵都描画的如此精妙。“好美的画!”
折枝不自觉的称赞一声,谁知紧接着那画就被戚昭一把夺了过来,伸手就撕成了两半,就这还不解恨一样,将它踩了几脚,又捡起来团成一团,往蜡烛上一放,画像轰地点燃,戚昭抬手一扬,折枝吓得慌忙用东西去捞,那火差一点就烧到了戚昭的床上去。“小姐,这么好的画像您怎么就给烧了啊!您醒来一定会后悔的!”
“没有了,他的东西,一样也没有了!”
戚昭嘟囔了一句,身子往床上一歪,不省人事了。折枝发愁的扶额,认命的将地上的狼藉清理干净,然后给戚昭脱鞋,将她安置好,这才吹灭了烛火,小憩在外面的榻上。次日一早。戚昭喝了一碗醒酒汤,才算是清醒了,头疼也好受了不少。但是脸有点肿,她对着镜子胡乱拍了拍,折枝正在精心给她梳头,戚昭打了个哈欠,随意瞅了一眼就道:“不用那么麻烦,随便梳一下,像平常就可以。”
折枝却摇头,在这件事上很是坚持,“小姐,这种大场面可不能随便,您代表的可是我们戚府的形象,您又是大吴最厉害的女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出席这种场合呢?”
戚昭嘴角一抽。觉得小丫头真是够了,这都是什么歪门邪道的理论。她并不觉得在京都城有多少女子真的羡慕自己,她们反倒关起门来嘲笑自己是个只懂得打杀的女汉子。但这些,戚昭并不在意,她也懒得给自家小丫鬟上什么价值课,随她去了。趁着她梳头的当儿,戚昭打了个哈欠,又补了个觉。巳时刚到,宾客陆续进来。戚府今日朱门大开,整个巷子挤满了人。朝中重臣皆来赴宴。要说来的最早的,还是七皇子吴衾祎,他来的时候,戚昭都没出席呢,她还在梳妆镜前打瞌睡,折枝一边小心轻柔的梳头,一边托举着自家小姐歪歪扭扭的脑袋。忽然,从镜子里出现一道修长的青色身影,折枝吓得赶忙就要起身见礼,被七皇子一个手势拦住。吴衾祎放轻脚步走过来,看到戚昭的头一点一点的,睡得那叫一个香甜,连日被困在府上低调行事的阴霾,渐渐散去了,缓缓勾出一抹宠溺的笑容来。戚昭头一歪,状似又要一边倒,这次不等折枝出手,吴衾祎伸出修长温热的大手,及时托住她细嫩的脸颊,手心一痒。吴衾祎脸色有点红。“咳。”
他清了清嗓子,这才问道,“她昨夜没有睡好吗?”
这……倒是让她怎么回答呢?折枝看得出来,七皇子对自家小姐的心思,可是折枝也不知道小姐若是和他走到了一起是好是坏,毕竟现在太子继位,七皇子就成了太子的眼中钉,他的日子想必好不到哪里去,折枝不敢掺和主子们的事。也不会将自家小姐的私事往外面去说。见吴衾祎询问,便捡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说,“昨夜小姐在军营里同士兵们喝酒猜拳,喝醉了。”
吴衾祎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他笑完了,就站在那里,眼睛盯着戚昭的睡脸,戚昭睡着了并不知道,可折枝就不一样了,她只感觉身边一个皇子,压力倍增,浑身都不得劲儿。而且小姐虽然成过婚,这里毕竟也是小姐的闺房。七皇子一个大男人就这样闯进来,似乎于理不合。折枝有意想要支开七皇子,“不如殿下去外面等候?府上的下人已经将场地布置完备,殿下可以去看看。”
吴衾祎却好似听不出她的画外音。淡淡摇摇头。“让她再多睡一会儿,我待会儿就走。”
吴衾祎将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折枝还真的不好说什么了。她只好羡慕的看了眼不省人事的戚昭。她也想睡过去什么都不管了,这叫什么事儿啊,呜呜。“辰妃娘娘到——”管家看到戚婉从马车下来的那一刻,苍老的身子不由一顿。这不是二小姐吗?不对,她已经不是戚家二小姐了。她和她那个娘陷害大小姐,差点害死戚家满门,早已经和戚家断绝关系,如果可以,管家真想把人赶出去。可是她摇身一变,成了吴兆后宫的妃子。这就是继承了老子的江山,连老子的美人也一并继承吗?世人对这种做派屡见不鲜,丝毫没有异议,戚婉打扮的珠光宝气,浑身上下都是贵重的装饰,好像巴不得向别人展示她过的有多好。她在宫女的搀扶下,轻轻柔柔的下了马车,一脸娇贵。管家不再称呼她为二小姐,当成陌生人一样,喊了象征她如今身份的新称呼。戚婉余光瞥见管家的反应,只当他是嫉妒,不由得意的勾出一丝笑容来,捏紧手帕往里走。“陛下日理万机,不便过来,特意命我代替他出席,这些是陛下准备的礼物。”
戚婉将昔日她娘的做派学了个干净。说话动作都叫一个矫揉造作。管家忍着厌恶将礼物收下。戚婉转身进去的时候,得意的哼了一声。管家来到永宁居。声音略显急促,“小姐,七皇子早前也到了,可是小的却找不到七皇子的踪影,您说他该不会是半路离开了吧?”
屋内的七皇子顿了顿,折枝也飞快的瞅了一眼七皇子,出声道:“七皇子就在院里,你先下去吧。”
外头也顿了顿才离开。这动静也吵醒了戚昭,她睡眼惺忪,揉揉眼,看到镜子里的人,“七殿下?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