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车上,贺遂还有一丝意识,马车的颠簸让他闷哼出声,戚昭在车上也没法检查身上到底有多少处伤口。一时情急,直接命令若风,“慢点!”
若风立即减速。戚昭将贺遂抱在膝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膝盖,“现在好点了吗?”
贺遂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发白,闻言虚弱的扯了扯嘴角想要笑一笑安抚她的紧张担忧,戚昭却直接道:“不想笑可以不笑,很疼吧。你武功那么好,为何不反抗?任人宰割!”
戚昭气的不行。这一切,也是因为她对贺遂的在乎,贺遂看得出来,所以也不生气,虚弱的解释,“我若动手了,太子不是正好抓住了把柄好对付戚家?”
戚昭一噎,她当然也明白,所以才心疼,这个男人,太聪明了,他有无数个心眼,可是现在心眼却用在了守护戚家上,就和他们之前约定的那样。戚昭眼眶一热,她强忍着扭过头,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个时候,不是她脆弱的时候,她必须撑住。可是贺遂是谁,他对戚昭再了解不过,废了很大力气才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如同对待珍宝一样,擦拭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没事,我家阿昭就是厉害,能从太子手里把我救出来,这下,他该知道阿昭的厉害,不敢再轻易对戚家动手了。”
戚昭眼眶湿润。“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
“我说的不对吗?阿昭知道去皇宫要圣旨,没有冲动,我很高兴。”
贺遂一脸欣慰的样子,戚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看你还有力气说话,想来也没伤那么重。”
贺遂虚弱的笑笑,没说什么。可视线往下,却发现他那被拔除了指甲的双手,因为她的眼角泪珠的低落,缓缓颤抖着。多疼啊。戚昭眼泪哗地忍不住流了出来,她也不想这样脆弱,可是坚强如铁一样的心,却在贺遂的面前软的一塌糊涂。这大抵也要归功于贺遂给她的强大的安全感,所以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他身边露出真实的情绪。“咳咳,好了,别哭了,这样的阿昭虽然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但是哭的我心疼。”
贺遂一脸宠溺的望着她,戚昭心里更加难受,贺遂看起来比她要难受多了,还要强撑着精神对她笑,安慰自己。贺遂一把抬袖擦掉眼泪。硬是把泪水憋回去。“好,我不哭,你也给我坚强。”
贺遂笑了笑。“若风,大夫都找好了吗?”
“将军,已经在府上等候了!”
若风回道。在戚昭从戚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吩咐了一切,吩咐准备马车和大夫等,现如今,包围戚家的官兵已经退走了。戚府外面,三个孩子翘首以盼。终于等来了若风的马车,纷纷跑过去,戚昭动手要抱住贺遂,贺遂却抓住了她的衣袖。戚昭低头,皱眉看他。贺遂冲她笑了笑,病弱的样子,无损他那文雅的气质,宛如一个落难的贵公子,贵胄天成。戚昭一时间都看愣了。“怎么?”
她声音带着寒意。“让若风带我进去吧,不劳烦阿昭了,孩子们都在呢,这样多丢脸啊。”
贺遂说。戚昭:……无奈让开,若风赶紧小心过去,将贺遂背了起来。戚昭跟在身后,抬手擦了擦眼角,贺遂哪里会觉得丢人,无非是他发现了,自己之前因为紧张害怕,一直发抖的后遗症。他是怕自己累着了。心里一股暖流,充斥全身。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暖和情意,轻而易举就能将她击垮,同时给与她新的力量。原来,两人心意相通,为彼此着想的感觉这么美妙。“爹!”
三个孩子围上去,戚明玉个子最矮,当戚明襄看到贺遂那血淋淋的样子的时候,下意识就捂住了戚明玉的眼睛,不愿让她看到这一幕,不然,她得哭哭啼啼一整天。戚明玉学聪明了,知道他们是要隐瞒自己,开始挣脱。戚明襄便朝戚明镇使了个眼色,戚明镇直接按住戚明玉的小身子,“不准看,爹睡了,别打扰他,等娘发话,我们再过去看爹。”
戚明玉最听娘的话,乖乖点头。戚明襄戚明镇兄弟俩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戚明镇脸上是和戚昭如出一辙的怒火。戚明襄也冷了脸。爹伤的太重了。大夫早已恭候多时,随着戚昭进去,把脉,戚昭盯着他,大夫很有压力,“将军,姑爷伤势看着严重,其实还好,就是外伤重了些,这指甲要妥善养一养,不过,他的体内好像中了毒。”
中毒?戚昭呼吸一紧。“什么毒?!”
戚昭身子都不由前倾了过去。这时,贺遂开口,“是千丝绕。”
他是知道的。戚昭知道他学识渊博,似乎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清楚的事情,也不怀疑,看向大夫,“你会解此毒吗?”
大夫点头。“虽然麻烦了些,但是这个并非是要人性命的毒药,只是折磨人,不过我很佩服姑爷的这份忍耐力,中了千丝绕的毒的人,一般都不是毒死的,而是受不了万蚁啃噬的痛楚自尽而死的,姑爷若不说,老夫还真看不出,您是中了这个毒的人。”
大夫不说还好,一说,戚昭身子都僵了,心疼的快不能呼吸。这人,竟然一直隐瞒不说,就是怕她担心吗?想怪却舍不得怪罪了。贺遂安抚的握住她的手,戚昭不敢挣脱,以免伤到了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贺遂觉得身上的痛也安抚了不少。“快去准备解药吧!”
戚昭催促。大夫也不拖泥带水,慌忙下去。若风也被支开。“疼吗?”
戚昭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发现他的皮肤此时如此冰冷,如冷玉一般。“不疼,阿昭这样担心我,是在意我,我很高兴。”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我渴了。”
他说。是真的渴了,因为流了太多的冷汗,唇瓣都干的起皮了。戚昭赶紧给他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