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猜忌还未得到答案,只听着贺遂幽幽开口低声重令吩咐下去:“小姐路上身子疲倦睡着了,下去叫人将屋里的炭火生的更旺些。”
虽然山芙一干人等仍是觉得有些好奇,但是姑爷都已经这么说了。作为下人,他们属实是没有资格过多去过问。明镇和明襄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打从那日从鬼市上回去之后便开始闷头待在屋里抄录着经书。一遍又一遍,孜孜不倦。宁枫正和前院儿的几个家丁一道打扫着院子里的那些积雪。如若不然,这积雪太厚不清理出一条给人走的道儿,回头太阳稍微一晒,再上了冻,直接结成了溜冰,人都只管站在上头原地打滑。见着贺遂怀抱着戚昭回来,这一举止不禁引起了宁枫的纳闷。他偷摸的将扫帚放下,一路上小跑赶到了后院儿。原本这打扫的差事也没他的事儿,是他自儿个主动请缨的。宁枫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了家里两位小公子。“娘该不会身子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吧,不如我还是过去瞧瞧去。”
明襄说着,这便要站起身来朝外走出。身后的明镇忙不迭的快步追赶了上去一把拽着他的衣裳,又将明襄给喊了回来。戚明镇长吁了一口气紧蹙着他那两根小小的好似毛虫似的眉头,语重心长的对明襄说道:“娘要当真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那爹岂不是比我们更着急上火,爹都不着急,咱俩急什么。”
“话也不能这么说……”明襄总觉得,百闻不如一见旁人说什么,不如他亲眼看到他们娘没事儿心里才能踏实。奈何,明镇千百般的阻挠就是不肯放人。宁枫犹犹豫豫磕巴的小声开口提议道:“不如二位公子还是先别吵了,我过去瞧瞧去,如若要是大小姐真的有点什么不适的,我再回来告知二位。”
“好!快去快去!”
“你待会儿可千万别打草惊蛇,如若娘要是没什么事儿,见着我俩差你过去打探消息,知晓了这些,她多半是又要生气了。”
明镇还不忘又对宁枫嘱咐了一番这才放行。宁枫木讷敦厚的点了点头。永宁居。贺遂见着床褥已经收拾齐整,屋子里暖烘烘的,他这才动作不紧不慢的将戚昭的外衫夹袄退下将人给塞到了被褥里。接着,又叫丫鬟去接了温热的汤婆子抱着过来塞到了被窝里,压在了戚昭的小腹之下。“今晚上煮上一些三红汤,你们小姐身子气虚血弱,又正值寒冬,该好好补补。”
贺遂说着提笔潦草的在纸张上写下一味药方子。下面的人也不用麻烦去请府医过来,只用照着他的药方子抓药就是。山芙见着姑爷待他们家小姐这般的温柔体贴,自然也打消了方才那会子心头的疑虑。“奴婢这就去办。”
她回答的干脆利落,拿起了药方子转身就快步朝外走了出去。贺遂回眸转向身后,看着床榻上一脸静谧酣睡中的人儿,他神色中平添了一抹厉色。戚腾出事,只怕戚昭难以就此罢休了。待她醒来去往南疆一事,将又会提上日程。只得速速想个法子……不料没等着戚昭醒来,吴帝的圣旨却已经差人送到了府上!浑浑噩噩之际,戚昭似乎好像听人言,说是什么要在三日后设宴款待入朝各番邦使臣,京城外员杂乱维系治安更为紧要,南疆凶险万分她为一介女儿身又备受戚腾器重,不得擅自离京。待到她再次醒来睁开丹眸看向身外时,确然发现身边空无一人。黑压压的屋子里,从窗棂中透出的寒意吹的叫人难受。戚昭摸索着坐起身,她环视了一眼四周。不远处的桌前,一袭傲然背影背对她而坐。伴随着吱吱呀呀的声响,贺遂意识到她已经醒了,这才不紧不慢的别过头来,转身朝着床榻上的人儿望去。微风吹着烛台上的烛火摇曳,照应着男人的身影颀长。“你醒了?饿了吗?我现在让下人去准备吃的。”
贺遂说着,骤然站起身这就要朝外走去。蓦地,他却被戚昭一声叫住,“不必了,宫里来了圣旨?”
听到这一句话的贺遂明显的身子为之一僵,他沉默了许久,这才又不紧不慢的解释着:“陛下的意思是,让你暂且先留在京中,南疆一带,自会有人去找。”
“这话是什么意思?叫我留在京城?贺遂,这只怕不仅仅是陛下的意思,也是你的意思吧!”
戚昭的语气中掺杂着些许的怒意,她的那双丹眸眨也不眨的紧锁着贺遂的身上。二人四目相对之际,贺遂明显的能够感受到她的怨怼。但,别无他法。南疆现下局势混乱,他绝不可能会让戚昭再去犯险。“圣旨上写的清清楚楚,这本就是吴帝下的旨意,又与我和相干?”
贺遂垂下了厉眸,低声说着。戚昭嗤笑一声,眸光闪烁,她唇角扯起几分讥笑:“与你何相干?你敢说前夏朝真的和你一丝一毫的干系都没有?当初父亲要去南疆,你便对我百般阻挠不愿让我一同前往,你居心何在?”
屋内此时此刻是死一样的寂静!气氛诡秘。偶尔还能够听到窗外沙沙作响的风声。贺遂缄默寡言,他根本无从开口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戚昭说的一句也没错,他确实和夏朝脱不开的干系,可他又如何告诉她,戚腾出事根本和夏裔毫无干系!“我现在就要去南疆寻我父亲,至于你,几个孩子总归是你亲生,虎毒不食子,倘若你当真能够做得出对孩子……”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便直接被一旁的男人给打断。“昭儿,你若现下前往南疆岂不是给了吴帝借口,戚家举家叛乱,伙同夏裔密谋造反!这不正是步入了他的圈套里?”
男人眯起了厉眸,语重心长的同她解释着。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成。戚昭根本无所适从,她又该如何打破现下这僵局?“即便是这样,也总好过在家里坐以待毙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