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大雪纷飞,听雪亭内熊熊烈火烧的正旺,一家五口人整整齐齐的围着那锅炉子坐着。小厨房厨子精湛的刀工之下,将那肉卷切的像是纸张一样薄透。滚烫的,还冒着热烟的铜锅里传出的香味儿勾人心魄。片刻间的功夫里,将这肉卷丢进锅里经过沸水一煮,戚昭用竹筷子挑起来然后放在了几个孩子的盘子里,“尝尝,这就是娘说的火锅。”
啊?“这不就是涮羊肉嘛!”
“闭嘴,娘说了这是火锅,这就是火锅。”
一阵阵的欢笑声回荡在戚家的前院儿里,总算是见着这几个小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戚昭也能松懈一口气。她原先担忧的那些忧虑,现下都一扫而空。下雪天,赏着雪景能和自己最在乎的人一起吃着火锅,只是……戚昭的余光从一旁的贺遂身上掠过,接着她又沉下了丹眸,抿了一口放在桌上还温热的那杯桃子酒。这是正值夏季的时候山芙他们自己酿的酒。味道比起来平时喝的那些高粱酒倒是要润口不少,没有那么烈。“听说南疆一带可比咱们这儿美多了,外公去了之后兴许他腿上的旧疾还能好不少呢,我听先生说,南疆那边的雪不大的,甚至是有时候冬日里还不下雪。”
就连吃饭的时候明襄嘴里还在嘟囔着,满心满眼都是对戚腾的记挂。戚明镇吃的最是畅快淋漓,他埋着头,一口接连着一口,“要我说,即便是爹娘不做官也无所谓,咱们找一处风水宝地,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开个饭馆儿,就娘的厨艺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开饭馆儿?“你娘伺候你们几个还嫌不够,还要我开个饭馆啊?”
戚昭也笑颜如花的和几个孩子打趣儿般的说着。前面长廊上穿着蓝袄子的家丁面露焦容,他神色闪烁的站在长廊的尽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坐在戚昭身边的贺遂没说话,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来朝着来人的方向快步走去。“后院儿,嘉禾居那位……见,见红了。”
听闻戚婉折腾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贺遂不由得蹙起了剑眉。不过,倒也没显得有多么的意外。嘉禾居里,桌上地上一片狼藉,丫鬟伺候在戚婉的身侧。“小姐,你怎么能不吃不喝呢,就算是您不想吃也得勉强着吃啊,您腹中还怀有小世子,这般下去可怎了得!”
“方才府医过来帮您看过脉象,说您现下身子孱弱,再这般下去,那可是要命的啊!”
待到戚昭来时就看到了眼前丫鬟跪倒在戚婉身边,声泪俱下的哭着劝说的这一幕。戚昭眯着丹眸狐疑的打量了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戚婉。“妹妹在自己家里寻死觅活的,不知情的还得以为是我戚昭怎么着苛待了你呢,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妹妹尽管同姐姐说说,只要是我能办得到的,一定都应了你。”
她上前一步去,干脆利落的一把掀开了戚婉的被褥。不等戚婉开口拒绝,戚昭就已经攥起了她的手腕,指尖轻触在她的脉搏上。这般孱弱的脉象,可不是能装的出来的。只能是——作出来的!“你少在我面前虚情假意,在自己家里?这有半分家的样子么?瞧瞧这嘉禾居,打从母亲去了之后,就被你折腾成了破防烂瓦,这倒是也罢了我都忍了,现下你还对我像是看待犯人似的把我软禁起来!”
“妹妹何出此言,你看你说的,我还真是痛心疾首,你腹中的胎儿那可是皓月国的世子,我不得当心着让人好生照拂你。”
戚昭的话以四两拨千斤之力,直生生的将戚婉给怼的无言以对。明面上的话术来看,她也不过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儿罢了。怎能算是软禁呢?“如若要是外人听了去,还得以为是我对你做了什么呢,当初难道不是你要回家养胎的么?”
“我现在不想待在这儿了,再待下去只怕是我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要么,你现在就放我出去!要么,你就让我干脆死了得了!”
姐妹二人之间的对峙之际,戚婉即便是现下只有自儿个一人没了柯氏做靠山,面对眼前的戚昭也丝毫不胆怯!要出去?戚昭微微垂眸仔细沉思了一番……只怕是她来时容易,想走,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妹妹还是安心在这府上好好养胎吧,既然你嫌我安排的人手伺候的不周到,嫌在这府上不自在,那我便给人都撤了好了。”
说罢,戚昭站起身来朝外走去,走出戚婉卧房时她还递了个眼神给府上的老嬷嬷,示意让人放松些对戚婉的看管。良久床榻上的人儿才一只手用来撑着床榻,缓缓地坐起身来。戚婉探着脑袋朝着门外瞥了一眼,见着门口毫无异常,她回过头来看向一旁的丫鬟问道:“她走了?”
“小姐这一招虽是铤而走险,不过确实有用,大小姐她一定是害怕您真的折腾出来个什么闪失,已经安排人撤下去了。”
丫鬟半跪在地上端着汤药碗递到了戚婉的面前。戚婉小口抿着这瓷碗里的药汤,她眸光中一闪而过的一抹厉色。想让她死?可没那么容易!……刚走出嘉禾居的戚昭在前面假山那看到了一袭墨衣熟悉的身影负手而立背对着她站着。听到身后动静的贺遂转过身来,“岳父他们大致三日后便能到达南疆,刚才军中来消息,说是他的腿疾并无大碍这一路上倒也没有愈发加重病情。”
“你和我回房来。”
戚昭眼神凝重的看了贺遂一眼。回到了卧房后,山芙识趣儿的将房门紧闭接着便忙不迭的退了出去。“今日陆宛英找我去了茶楼听曲儿。”
二人刚一回到卧房,戚昭毫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的对贺遂说道。原本陆宛英之举确实是引得她的猜忌和怀疑,今天见着戚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折腾着要出府。当下,她心中笃定!这件事定是经过二人联手密谋!“她找你,请你听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