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将那两锭金元宝扔到了这老汉儿的怀里。重力一砸,他哎呦一声吆喝。边上的山芙都看呆了眼,小声问了一句,“小姐,这不是金锭么?这金锭……又有何不同之处?”
“这便要问问这位老伯,认不认识金锭下面的字儿了。”
戚昭冷笑一声,居高临下般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一度,就连这卖糖人儿的老汉儿也察觉不出究竟自己是暴露了什么。捧着金锭的他,傻愣在原地。“如若要是官银,在这金锭,银锭下面的刻字便不同,尤其是,太子,皇子府中流通的钱银,更是为了方便内务府查阅钱银来往去路。”
戚昭这一通解释,虽并未明说什么。但,男人捧起金锭露出下面的那个六抓金龙纹时,一切都已然不言而喻。他就是太子的人!这也就不难解释,到底是为何戚婉会忽然回到戚家。“大小姐,大小姐你且听小的仔细解释啊,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老汉儿头上一顶的细汗往下淌,后脊上的衣衫都已经湿透了。足以见得,此人有多么的慌张。“不会是想告诉我,那日会出现在街头那个位置,也一切都是偶然,巧合吧?”
戚昭看着眼前的男人抓耳挠腮,半晌都憋不出一句囫囵话来,只觉得可笑!还真是让她,捡到了宝呢。“自然是巧合,毕竟,我也不知大小姐在那日会走那条街,出现在那!”
他说着,却猛地愤然起身直生生的朝着戚昭的方向冲了过去。屋外的光线透进屋里,恍惚可以看到他手中暗藏的短匕闪烁着银光。身手矫捷的戚昭纵身一跃便直接闪躲了过去。她未曾想到的是,这卖糖人儿的,居然还身手不错。两人交锋之际,戚昭以防万一伤及无辜,便让山芙她们等人先退下去!“卖糖人儿,也需要身手这么好了么?”
戚昭冷哼一声说着,她反手一个擒拿手按在了男人的胳膊上。只听着咔嚓一声响起,刚伸过来的那只手,摇摇欲坠般的挂在胳膊上。吃痛的一声惨叫划破了天际。惊得屋门外站着的婢子们各个神色慌张。“找死。”
戚昭眯着丹眸,低呵一声。在还没有想好这人的去处之前,她离开时,又命人将房门锁起。微风拂面,今日天色虽晴。但已经入了深秋,风中也掺杂着些许的寒意。“你有没有觉得方才那人,有点怪怪的。”
戚昭百思不得其解,便找山芙过来问话。山芙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确实,那人的脖颈太黑,脸色又太白,一比对起来,就好像是让人按了一个假脑袋在身上似的。”
她这般一说,戚昭好似大梦初醒一般!再回到后院去,房檐上的瓦片已经零落摔碎一地。看守着这间屋子的府兵也相继倒了一地,口吐白沫。戚昭连忙上去掐着他们人中,“速速找府医来支援。”
银针落入百会穴上,她跟前之人,一口黑血吐出。是中毒之象!她先帮这几个将脉象稳住,接着快步走进了屋子里。头顶上摇摇欲坠的瓦片,足以见得这人刚跑没多久。贺遂带人赶来时,最先找进屋里查探戚昭的情况。“你没事吧?”
“没事。”
戚昭干脆利落的说着,这便打算要动身去追。哪曾想贺遂却一把拽着她的胳膊,将她给拦下,“不必追了,脱身这般干脆,想来外面还有外援。”
好不容易抓来的人,就这么让他跑了?戚昭心有不甘!她不顾贺遂阻挠,执意要追。拽着皓腕的那只手,用力更深。“人已经走远了。”
贺遂语重心长的对她劝说着。闻讯赶来的明镇和明襄,一见着这后院儿的一地狼藉,先是为之一惊吓了一跳。接着快步朝着戚昭的方向奔去。“娘,您怎么样,那贼人可伤了你?”
明襄担忧不已的站在戚昭面前,左右打量仔细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戚昭摇了摇头,眼神复杂的看着那屋顶。既然他有逃出生天的能力,又为何,等到现在才行动?难道是——“孩儿猜测,这府中定还不干净,有那厮的内应,否则他若可以用毒,为何等到现在?”
还没等戚昭开口,明镇便已然道出了她心中不解。母子二人双双对视一眼,虽未明喻,可心中早已了然。“娘的心中有数。”
戚昭用手轻抚着两个小崽儿的额头,示意让他们宽心。明襄跟着下人上前去查看一番,又速速回来禀报,“万幸娘出手及时,这几人并未伤及要害,可是肺腑之伤难以痊愈,日后想要动武怕是难了。”
戚明襄这小子说话时恨切的咬牙切齿。六条人命!戚昭也能理解,今日若不是她反应过来,来的及时。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那可是日夜与这几个孩子相伴的府兵,即便是下人,戚家一家,可从未将他们看待过低自己一等。“孩儿,咽不下这口气!”
戚明襄那坚毅的小脸上,两根小小的眉毛拧作一团,一只手也紧紧攥着。“娘知道。”
戚昭缓缓蹲下身来,轻手在明襄后背上拍了拍对他宽慰着。明镇努努唇,悻悻的说着:“他们一心只想要报效朝廷,创下丰功伟绩,苦心练武十数载,结果却惨遭毒手。”
“好了,我会妥善处理好这件事,你们就尽管放心吧。”
戚昭倍感无力的长吁了一口气。望着木板上被抬走的这几人,她的眼神也逐渐黯然下来。家中变故频频,这一次,只是府兵,孩子……最终的目标,无疑都还是瞄准了她一人。“不必思虑太多,岳丈当年权倾朝野,也树敌无数,前些时日宫中变故,更是让众人将矛头应准了戚家。”
贺遂声音轻缓。言外之意便是,即使没有戚昭,戚家的横祸也是注定的。“小姐,姑爷,七皇子临府,在前庭等着。”
前院儿来人通传消息。戚昭回眸和贺遂互相对视了一眼。这节骨眼上,七皇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