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昭心下一直想着,一张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看的贺遂不由轻笑出声。他看着看着,竟有些失神。他环住的人儿,身形又瘦削了许多,一张小脸也精致不少。那双灵动的星眸时而冷漠,时而狡黠,闪烁着动人的光彩。贺遂自诩坐怀不乱,后知后觉,他竟无数次因为戚昭而被挑动情绪不自知……“大小姐姑爷好好的,咱们做奴婢的也就安心了!”
山芙悄悄探头往屋内看了一眼,转头对折枝道。却见折枝好似不愿理她的样子,只僵硬的陪着笑。山芙心下一凉,该是因为此前背叛戚昭一事。大小姐虽是原谅了她,可这永宁居内的其他人,对她却再不似从前那般信任……山芙也不委屈,这是她应受的惩罚,她怨不得谁!“得了吧!”
屋内,戚昭回过神,打开贺遂的手,微微昂首给自己画着精致的眼妆:“我可不敢用夫君您!”
话里话外一股子阴阳怪气,戚昭挑眉道:“谁知道您是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日要是戳穿了身份,别把我吓死才是!”
贺遂听着她的揶揄,也不接话,只是拍拍手示意门外候着的清和进来,不知在他耳侧说了句什么。“江南一行,是我无能,才会让你和孩子受伤。这礼物,算是我赔罪的,还往夫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贺遂神神秘秘的将一物件递给戚昭,上面还挂着红布。戚昭撇着嘴掀开一看,目光顿时停滞,这是……初到江南那日,在船上时贺遂画的画!画中女子托腮坐在船边,正眯眸看着船两侧的景色,面上难得浮现几抹清闲。戚昭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贺遂,又看了看手中的画。那日,他竟然在画她?“夫人不嫌弃才好。”
言落,贺遂根本没有给戚昭拒绝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再见面时,已经傍晚。烟火大会正式开始,在京城最热闹的街巷之上,挤满了人。历年烟火大会,太后,皇上皇后都会着便装到民间,百姓们虽不知哪个才是,也正因此才觉得安心。要是真见到了皇上皇后,谁还有心看烟火?戚昭一家五口人出门时,天色渐暗,半空中已燃着不少孔明灯。三个小家伙看着那五彩缤纷的模样,都看花了眼。“娘,明玉也想放灯!”
戚明玉坐在贺遂肩头,一手牵着戚昭,轻轻晃了晃。“好,等等咱们就去集上买几盏来一起放好不好?”
总归是出门一趟,戚昭不想气氛闹的尴尬,言谈间,神色放柔了不少。至护城河岸,十里长街一片火树银花,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周遭叫卖花灯和烟火爆竹的小贩声音此起彼伏,不绝如缕。各色花灯早已将护城河两案照的如同白昼,更衬的今日烟火大会热闹非凡。山芙几人跟在后面,时刻注意着烟火盛会的动静。人多眼杂,最是容易发生暴乱的时候。此事,吴帝也带着太后一行人来到民间,体恤民情。消息传到戚昭耳力,她侧身低声问:“都有何人?”
“大小姐,只有皇上和太后来了,听说皇后身体抱恙,留在宫中歇息!”
戚昭颔首,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河畔,戚婉和吴兆正在那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戚昭示意贺遂带着孩子们去到河岸另一侧。才刚想穿过最拥挤的人潮,就听前方这有一阵不小的躁动。听声音,是几个孩子发现了好玩的烟火,周围的孩子们便齐齐朝那侧涌去。人流如织,竟直接将戚昭和贺遂冲散开来。“爹,三妹!”
戚明襄不放心戚明玉,弓着身子朝贺遂那侧钻过去。这侧,只留下戚昭和戚明镇,眼看着人群将一家人隔开,也无可奈何。“罢了,明镇,不去追了!”
戚昭一把拉住戚明镇:“人太多了,容易发生踩踏,你我会功夫,旁人可不会。”
“知道了。”
戚明镇脸色顿时有些闷,却没有挣脱开戚昭拉着他的手。“大小姐!”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山芙忽而面色凝重的走到戚昭身侧,与她低头耳语了一阵。戚昭:还真是不让人安生啊!“人在哪里?走!”
戚明镇却撒开了戚昭的手,借口两人牵着不好在人群中移动,戚昭虽有些莫名其妙,也由着她去了。吴衾祎提醒她烟火大会要当心,戚昭本以为是有人要对戚家下手,却不想是有人想对吴帝下手好嫁祸戚家。山芙方一得到消息,就迅速赶来告知了她。戚昭粗粗估计了一把,附近少说有千百人,杀手若是换做便装潜伏在人群中,还真是不好找!“巷生,你和折枝一起,快去找姑爷和小小姐!让他们去……”“城中神树!去那里!”
山芙接上戚昭的话,又转而解释道:“那里人少!”
饶是在古代,这样大型的集会,也依旧有倒计时的人,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声。“还有一刻钟,漫天烟火即将盛放!”
原本就躁动的男男女女们,此刻仿佛在等着神祗的降临。戚昭却一心要赶到吴帝那儿去,不能分辨谁是杀手,她就只能保证,杀手无法伤害吴帝,也没没有机会陷害戚家!本想动用轻功,又不愿引起躁动惹人耳目,叫那杀手察觉她的意图。戚昭心下有些急,加快了脚步,丝毫没留意到,身后的一抹轻笑……神树下,站着不少眷侣,手中拿着红绳,等着烟火绽放之时往树上系。随着倒计时声越来越近,戚昭悬着的一颗心也越揪越紧。终至神树之下,人潮依旧拥挤。戚昭目光张望着,在寻找吴帝的方位。“山芙,皇……人呢!”
再一转身,哪还有山芙和戚明镇的身影。还不等她反应过来,身后却忽而被人推了一下,冷不防失去重力朝前倾倒,稳稳的落入一个怀抱。与此同时,她的唇,似触碰到极为柔软之物。戚昭惊讶的瞪大了双眸!眼前,赫然是贺遂同样的惊讶的脸。只一瞬,她又将要被人流冲开的身子忽而被人拦腰圈紧,漫天烟火,绽放天际,绚烂无比。一如戚昭和贺遂的心,似有一小簇一小簇的烟花,在二人心中绽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