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戚昭简直要控制不住嘲讽的冷笑。瞧瞧,春风细雨之中带着杀人的刀子。柯氏就是这样一点点的挑拨了原主和父亲的关系,将原主硬生生养成那么个猫嫌狗不待见的臭脾气!她没说话,因为看到戚腾的神色还没缓过来,便瞬间越发黑沉,放下碗筷不渝的看着戚昭。一旁的戚婉也像是未曾发觉什么似的,婉声开口,似是苦口婆心:“是呀姐姐,听说昨儿您还迁怒了南偏院的那一群下人,随意打骂发卖。按理说咱们这样的人家,是不该对下人如此苛刻的,您这样做,到底欠缺了些道统了。”
“嗐,不过是些下人,若是真惹了你姐姐不快,打发就打发了,也没什么的。”
柯氏佯做嗔怪的看了戚婉一眼,又转而去安抚戚昭似的,“昭儿,不过以后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这迁怒到别人身上,不也是自己的身子受累吗?以后可千万不能这样了。”
戚腾在这母女俩的你一言我一语之下神色越发难看,许久才语气低沉,山雨欲来的开口:“你倒是没说,明襄那孩子的病是因此所致!还有那些下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语气极为不悦,柯氏闻言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放下碗筷看向戚腾:“老爷……”“你别说了!”
戚腾怒目瞪了柯氏一眼,“你看看你将这个孩子教养成了什么样子!骄纵难言,做事不顾后果!对自己的亲子尚且如此,那些下人又是怎么回事儿?!”
戚腾看向戚昭,眼中的失望再一次涌了上来:“戚家百年世家,名声斐然,你如此苛待下人,不顾礼法,是想让我戚家的声誉蒙羞吗?!”
柯氏满面委屈似的闭上了嘴,站在一旁,神情楚楚可怜。戚昭看的简直想拍手叫好。这个柯氏,跟戚婉一番话下来,不光把昨儿的事情告了状,还能体现自己的豁达贤惠。若不是看出了她们母女俩的弯弯绕绕,恐怕她要跟原来的戚昭一样,被蒙在鼓里了。“父亲,跟陆宛英打赌的事情,女儿做的是不对。”
戚昭施施然起身,平静的看向戚腾,“至于对几个孩子……昨日女儿已经同父亲真心实意的认了错,也说了缘由,想来父亲也是相信女儿的,才告诉女儿要谨记自己的话。”
戚昭神色真诚,说的戚腾胸膛起伏的弧度都小了许多。“女儿都记着呢。”
戚昭说着,面上多了点好奇的笑容,“不过女儿着实不明白,母亲和二妹妹的苛待下人是什么意思。”
柯氏愣了一下,看着戚昭半晌才道:“这,你——”“昨日女儿去南偏院,那几个刁仆实在不成个样子,说话间辱骂主子不说,几个孩子被锁在里头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个人去查看,女儿也是一时间气昏了头,这才责罚了他们。”
戚昭似是诧异的看向柯氏:“难道母亲的意思,是要留着那些任意欺辱主子的奴才在府中吗?若是的话,昨日我发落的时候母亲一句话传过来也就是了,怎的今日才提呀?”
她的质疑成功唤回了戚腾的智商,只见戚腾也满怀狐疑的看了柯氏一眼。柯氏心中顿时有些慌了,但她到底在内宅这么多年,很快便换上一副不敢置信的按样子看着戚昭:“昭儿,你这是,怀疑母亲吗?”
“母亲这话又从何说起呢?”
戚昭依旧笑吟吟的,而后佯装恍然,“哦,我知道了,母亲也是担心几个孩子和戚家的名声,所以才提起此话的是吗?”
戚婉见柯氏落了下风,接过话勉强的露出一个笑意:“那是自然,大姐姐,可别误会了母亲的好意呀。”
“是呀。”
柯氏暗暗咬牙,偏生面上还得赔着笑,又不忘再踩一脚,“昭儿,你跟陆家的赌约眼看着是完成不了了,为着几个孩子,也为着戚家的面子,不如还是去跟人家赔礼道歉,将这件事遮过去算了。”
她一副为着戚昭的面子和戚家的名声,还有几个孩子的健康着想,这下戚腾也沉了面色,冷冷道:“你母亲说的也是!明襄如今病痛未好,实在不宜再去比试了!”
戚昭轻叹一声,诚恳的看向戚腾:“女儿这件事虽然做的大错特错,但咱们戚家,父亲都说了,百年世家,怎么好轻易失信于人呢?女儿也想过了,请了大夫为明襄那孩子好好医治,他本就有底子,到时候上去比试一番,不论输赢好歹都是履行了承诺。”
戚腾迟疑不语,戚昭看准机会又冲着柯氏微微一笑:“母亲如此关心几个孩子,也在乎戚家的脸面,不如就好好的给南偏院送些补品,让孩子好好养身体;再者,如今天气也热了,等明襄身子一好,也还劳烦母亲送些冰块,能让孩子消暑静心。”
她微微歪头,笑道:“这才是真正为咱们戚家着想呢。”
戚昭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又堵回去了柯氏的话,又让戚腾觉得这是戚家守信践诺才继续比试,且越发觉得戚昭是真的长大了。见戚腾面色越发舒展,柯氏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捏紧了,神色晦暗的跟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她身后的一个婆子收到了主子的眼神,立时轻咳一声开口道,“哟,大小姐这是难为人呀,夏日里的冰价您也知道,我们夫人的体己钱就是撒光了恐怕也供不起一整个院子用冰——”“你是谁?”
戚昭的眸色在那婆子开口的一瞬陡然变得凌厉,吓得那婆子下意识噤了声。“老,老奴是夫人身边的赖妈妈,大小姐这是何意?”
那婆子见戚昭气势非凡,拔高了声音为自己壮胆。戚昭微微眯眸,上前一步抬手便给了她一个巴掌。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花厅之内,连戚婉都惊得瞬时起身,死死地盯着戚昭。这个戚昭……今天是疯了吗?“大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戚婉一字一句的说着,“赖妈妈可是母亲身边的人!”
赖妈妈也不敢置信的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戚昭冷哼。“主子说话,你一个做奴才的插嘴,打你便打了,难道还要挑日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