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天才刚蒙蒙亮,当佟巧倩还躺在宽大的床上,舒舒服服地和周公下着象棋的时候,王妈前来敲响了房门。只听得她站在门外说:“小姐,孔府的大小姐今早派凝珠前来传话,说要在明天邀请你和柳香翠姑娘,一同前往她新开的那家画廊玩。”
在梦中被周公杀得满盘狼藉的佟巧倩,此时正急得哇哇乱叫。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到了王妈在门外提起了柳香翠,她赶紧将自己一方的将军从棋盘上拿了起来,拽在手里,耍起了无赖,说自己有事要先走了。王妈见房间内没有回应,她再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这时候佟巧倩听得真切了,不错,正是王妈在门外提起了柳香翠。听说孔婉玉要邀请自己和柳香翠前往她的画廊玩,佟巧倩此时才彻底从梦中醒了过来。佟巧倩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此刻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见柳香翠了,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想到这,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摆在案台上的那个台历,见今天已经是二月初六了。她在掰了掰手指,认真的算了算,才发现从上一次在县城广场听她唱戏,到现在已经是过了大半个月了。“原来自己竟然这么久没见过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怪我?”
她嘴里不断嘟囔着,急忙一个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先是去衣柜里找了一套衣服换好,接着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简简单单地梳了梳头发,然后又是扎了一条麻花辫子。待她洗漱完了之后,她走到了正厅,向正在忙碌着的王妈打了声招呼,说自己中午不在家里吃饭了。说完后,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此时街上行人见多,大街小巷摆摊的小贩,正在大声吆喝着往来的行人前来购买东西。佟巧倩站在佟府门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心中想了想,爹曾经和自己说过,去别人家做客,最好是要带上一些礼物,毕竟礼多人不怪。自己和柳香翠关系匪浅,空着手过去的话,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只是一想起他那个严厉近于严苛的师父后,佟巧倩又有些担心,万一她的师父怪罪自己不给他带手信的话,会不会迁怒柳香翠?会不会让柳香翠和自己断绝关系,不再往来?想到这,她决定先去买些礼物,然后再去探望柳香翠。只不过,自己从小到大去别人家玩耍,几乎都是不带什么手信之类的东西。此时她心中有点拿不定主意,正在纠结着带什么过去。她在佟府门前低着头来回踱了几圈后,最后想到了柳香翠这段时间正在吊嗓子练功,于是决定给她带一些滋润喉咙的药材。心中拿定主意之后,佟巧倩伸手招来了一辆黄包车,待车夫将黄包车停稳后,佟巧倩坐了上去,然后直接跟车夫说了一句:“回春堂药店!”
车夫听了,也不啰嗦,直接掉头向着回春堂药店的方向疾跑而去,直到了药店门口才停了下来。佟巧倩付清了车费之后,转身就走进了回春堂药店。刚进回春堂,就有一股浓浓的药材特有的霉味扑鼻而入。佟巧倩闻不惯这种气味,直被呛得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她站在比她矮不了多少的柜台前,踮起了脚尖,往里面看过去。只见里面的药柜上,陈列着不少的中草药。佟巧倩看着眼前这些琳琅满目的药材,惊呆了,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的是哪种药材,她也不知道哪些药材对喉咙有好处。她爬山了柜台前的那张高高的木凳子上,做了下来,然后想了想,开口问道:“掌柜的,我最近喉咙痕痒,声音沙哑,你说我该买哪些药材啊?”
药店的掌柜,此时正左手拿着账本,右手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算盘,认真的算着账目。听见佟巧倩问他,他头也不回的,问:“姑娘,你要买什么药材?”
佟巧倩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啊,就等掌柜的推荐几味对喉咙有好处的药材了。”
那掌柜听了,停下了敲打算盘,抬起头,看向佟巧倩。只见她脸色红润,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乌黑,不像有不舒服的样子。再听她的声音,清脆好听,也不像是沙哑的模样。掌柜善意地说:“姑娘,逢药三分毒,老夫瞧你不像患了病,还是不要买药了吧?”
佟巧倩心想,这掌柜的也真是奇怪的很,别家的药店可不管有用没用,都恨不得一股脑儿地将自家的药材全部推荐给客户,这掌柜却要撵自己走。掌柜见她不吭声,接着又说:“姑娘,不是老夫不卖药给你,医者父母心,老夫见你身体康健,就不要胡乱用药了。”
佟巧倩见他如此固执,只好如实地告诉他:“掌柜的,不是我要用药,是我有一个朋友,她是戏班里的一个花旦,这些天吊嗓子练功的时候,嗓子都破了。这次我就想着要买些养喉咙的药材,你就行行好,给我抓几味滋补养喉咙的药材吧!”
掌柜想了想,说:“那行,老夫就给你抓几味薄荷甘草罗汉果之类的药材吧!”
说完,他拿起了几张黄褐色的切成了正方形的纸张,铺在了柜台上。接着拿起了一杆戥子称,转身前去药柜抓药了。佟巧倩趁着掌柜抓药的间隙,想了想,然后接着问:“掌柜的,你说除了这些药材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东西对喉咙有好处的,比如果子啊这些?”
掌柜一边抓药,一边说:“对嗓子好的果子有橘子、雪梨这些,不过老夫这里可没有这些东西卖。”
说完,他将抓好的甘草、薄荷和罗汉果等药材,分别放到戥子称上约了约重量,再将这几味药材分类倒在了那几张黄褐色的方形纸片上,小心的包好,然后再用一根细麻绳帮扎实了,才给佟巧倩递了过去。只听得他说:“这是你要的这几味药材,想要嗓子好的话,记得要忌辛辣,忌煎炸油腻,还要忌烟酒,不要熬夜。”
佟巧倩从他手上接过了药材,点了点头,说:“知道了,谢谢掌柜的。”
说完之后,她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中拿出了一块大洋,交给了掌柜的之后,结清了药钱,然后转身走出了回春堂。“雪梨,这个雪梨去哪里买呢?”
出了回春堂之后,佟巧倩一边在街上四处张望,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她拎着这些药材,在回春堂附近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这里有卖雪梨的。正当她为哪里有卖雪梨的事情苦恼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位趿着木屐,穿着白背心,悠闲散着步的老头。佟巧倩急忙上前打了声招呼,然后向他询问了之后,才知道要到菜肆那里,才有雪梨卖。得知菜肆才有雪梨卖之后,她急忙又挥手招了一辆黄包车,让车夫拉着自己去到了菜肆那边。到了菜肆之后,她在里面找了一会,果然在这里一个卖蔬果的摊位上,她看到了一个个肥大的黄橙橙的雪梨,被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货架上。佟巧倩来到了货架旁,低着头认真的选了几个肥大新鲜的雪梨,称好付完钱之后,才抱着药材和雪梨前往喜登戏班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