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秋,浓厚的白雾将这南方边陲的小县城笼罩在其中,东升的旭日艰难地穿透这层厚厚地白雾,费力地染红了涟漪微漾的东江河。上午的时候,葛探长在侦探室处理完警署的公务后,坐在案台前悠闲地卷起了纸烟。最近这段时间,葛探长因公去了几趟乡镇,代曾局长巡察了乡镇几处派出所,了解乡镇的警务治安情况。离开乡镇回到县城后,又是一直待在警察署里,忙着处理一些卷宗之类的文件。葛探长认真地将卷好的纸烟,一根根整整齐齐地放进了上次巫育人送给他的烟盒里,然后收了起来。想起这段时间有些疏远了巫先生,便决定下午去他家一趟。深秋之后,巫育人咳嗽地越发厉害了。教育局章德庆局长因担心他的病情,愣是把正在教室里给学生上课的他,从讲台上架了下来,亲自送他回去疗养。葛探长在街上买了些利咽喉脾肺的新鲜水果,然后跨上自行车,向巫育人家骑去。巫育人家位于县城西区的教职工公寓园,县上因考虑到巫育人多年来呕心沥血、不辞辛劳地为县城教育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给他单独分配了一个独栋的两层红砖小楼,以彰显他克己奉公的敬业精神。巫育人从前清的教书先生到民国的教书老师,这位孜孜不倦热衷于教书育人的前清秀才,原名巫克仁,因经历了列强环伺到清帝退位,经历了民国建国到倭奴入侵,深知教育是国家民族生存的之根本。唯有少年多读书,民智大开才能使这个多难的民族生存发展下去。因他笃信只有教书育人,才是这个民族的希望。于是他改名巫育人,希望未来自己桃李满天下。葛探长到了巫育人所住的红砖楼前停了下来,拿起水果,敲了敲院门。开门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只见她虽然是满脸皱纹,身形佝偻,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说话聊天口齿清晰,思维敏捷。葛探长误以为这位老妇是巫育人的老母亲,便恭恭敬敬地对老妇说:“巫妈好!”
待葛探长说明身份后,老妇笑盈盈地把他迎进了屋里。后来葛探长才知道,巫育人一家人早在二十年前死于兵荒马乱之中。这老妇与巫育人无亲无故,是巫育人见她一个老人家孤苦伶仃生活实在是可怜,便把她接回家中服侍,待她如亲母。老妇本姓名早已无人提起,因其住在巫育人家,大家都习惯性地叫她“巫妈”代替了本姓名,老妇也乐于接受这样的称呼。进了门,见郑晨旭正在院子里玩着弹珠子。因之前葛探长和巫育人去大氹村的时候与郑晨旭短暂相处过,是以也认识。当郑晨旭见到葛探长时,赶紧笑嘻嘻得跑了过来,甜甜地喊了一声:“葛叔叔好!”
葛探长摸了摸郑晨旭的头,含笑问:“二蛋乖不乖?学习用不用功?”
郑晨旭不断点头。穿过院子,走进屋子,见屋内陈设简陋,只有正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对联,上面书写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该对联无人署名戳章,葛探长心想这应该就是巫育人本人的手迹。原本躺在竹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巫育人听到葛探长来了,连忙起身接客。两人客气寒暄了几句,葛探长关切地问:“巫先生最近可是好多了?”
巫育人一边咳嗽一边强作欢颜笑着说:“有劳云轩记挂,除了几声咳嗽,身子骨还挺硬朗得。”
巫育人请巫妈去烧水,以备自己泡茶待客。巫葛二人就在厅里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