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我猜的果然是对的。”
奚颜一边念叨，一边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了个琉璃镜来。
这巴掌大的放大镜是她委托明通国最好的工匠所制。比起放大来，更多的是用来装腔作势。在这年岁可不是谁都能读书万卷得了个近视眼的，因此这反而也成为了一种殊荣。
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总比看起来像是个道士来得有说服力许多。只是这种手持的琉璃镜不方便拿起来罢了。
而现在由于太久未曾使用，上面也是沾着许多灰尘。奚颜将它拿出来认真擦拭，只等着苏景桐带着那坠子回到医馆。
苏景桐像是个炮仗一样蹿进了门。他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在屋子里上窜下跳，一副在找什么东西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奚颜指着他脑门上的包，睁大了眼睛。
小孩的整个脑门都因为那个肿块而看起来奇怪，这令她更为内疚。
“被蜜蜂蛰了。”苏景桐捂着头小声答道。
他表情分外可怜，令奚颜心疼至极。若不是需要帮自己做这些事情，他的头现在也还安好了。
“那引路蜂生得比其他蜂大些的，下次见了也要注意着。这山里的蜜蜂很毒的。”
奚颜抽出个小瓷瓶来，放到了床头柜上。
那里面，是她当年分不清引信蜂和普通蜜蜂时留下来的药。是她特地跟山中的农人求来的。
苏景桐没接话，只是对着那铜镜向外挑着毒针，挑出来又狠狠按住止了血。
“行了。让我看看你带回来的东西。”奚颜甩甩手，从苏景桐手里抢走了自己要的东西。
那坠子的做工不算精细，但也称得上用心。刀工粗劣，甚至可能伤到些手。但明显这是一对，肯定有一人带着另一件坠子在这里。
玉髓里有杂质，比起工艺品更像是某种纪念物。亦或是从昌兰峰的玉矿中采出的东西。透着烛光看过去就像是裂在宝石之中的蛛网。她又仔细瞧了半天，这才放了下去。
“是野路子，六宁阁的人不会如此下刀。”
奚颜摘了那枚镜子，揉了揉眼睛。
苏景桐定定看着她的背影，半响才开了口。
“既然不是六宁阁的人，那似乎更难办了。山下便有彩蝶镇，那里的路更是四通八达。”苏景桐皱眉道。
“倒也不是那么回事……”奚颜突然咯咯笑起来。“这东西我说眼熟，自然就是见过的。”
那玉佩她当然认得，可是那替她远嫁明通的女弟子腰间的配饰。那女人向来高调，浑身坠子叮当响，奚颜实在是忍不住去瞧她。
而这一看，便是当真记在了心里。
虽然眼下奚颜什么都做不了，但若是以后有了机会，她还是会选择报复的。
“人为什么都这么坏呢。”奚颜自言自语。
“什么？”苏景桐并未听清他的话，只是随口问道。
奚颜只是摇摇头，示意他把那脑门上的伤口包扎好。她可不想让自己的师弟无端操心了去。
好在那苏景桐看起来也并未真的多理睬她，只是暗自摆弄起了奚颜还未收起的铜镜。见着奚颜面色沉了下去，这才松了手。
“师姐，你反而倒是不慌了，我倒是替你紧张得很呢。”
苏景桐嘀咕着，无意识用手拨弄着竹编椅子弹出的竹片来。
“我可是不着急的。”奚颜笑道。“明通那地界嘛，自然我不去，就肯定是要有人去的。”
奚颜记得那在她面前嚼舌的少女。她腰间便挂着这么个坠子。苏景桐看着她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向来乐意当个好人，但难免常年被人敌视。这坠子的主人正是与我最有利害关系的那个，可不就得是她。”
奚颜嘻嘻笑起来。
“这么说，你确定了那是谁了。”
奚颜没直接回他。她只是拿起一根甘蔗，毫无形象的塞进嘴里。她的脸颊一鼓一鼓，活像是只仓鼠。她看那苏景桐紧张的仿佛她明日就要被八抬大轿抬去了明通国，更是笑得止不住声。
“这事坐收渔翁之利便好。别的，无需你我多心思。”
奚颜暗示道。
她是当真不想苏景桐管着那些事了。
他欲言又止，却是被奚颜一瘸一拐着送出了门，连回话的余地都没有。
奚颜本来情绪很稳定，但瞧见那下降的黑化值之后她确实心情不太好。怎么，阻止作死都会降低黑化值的么？
“挑战权威才是晋级的第一要义。”系统幸灾乐祸，但它的声音却被淹没在了那奚颜五音不全的歌声之中。
一曲唱罢，她挥手收了那烛台和金边眼镜颓废坐在桌前。
“你越来越像是个真正的反派。”系统悠悠开了口。见没等到奚颜的下句话，它又是自顾自叨叨了起来。
“苏景桐的黑化值变化与人设不太相符，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毕竟故事还照着他该走的线一直进行着，若是能达成结果，也便无所谓了。”
“你这么说，是在安慰我吗？”奚颜只觉有些好笑，也去逗弄那系统起来。
“……毕竟我没得选。不过你的形象塑造的还不错。你就该是一个幕后大反派，有着许多马甲，当然这也是你自己的设定。”系统干巴巴接着话。
“好吧，那我是懒得弄了。”奚颜讲了实话。“你若是不催，我什么都不想做。”
“我就知道。”
系统叹了口气，又没了声音。
奚颜只得在那医馆继续住着，日子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她每日便也是卧在床上吃饭吃药，虽然说不上逍遥自在，但好歹也算是清闲无事。
突然有一天，她发现了这确实是少了个人。
“你这反映太迟缓了。怎么现在才发现苏景桐不在的？”系统埋怨道。
奚颜心想你不是也没发现，但最终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她嗓音沙哑，这平日里躺着，竟是感了风寒。
“说来这也有些时日没见着苏景桐了。那人最近在忙些什么？”
奚颜颤颤巍巍拿着毛笔在纸上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