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嘉推开拉门出来,对宁王这么胡玩儿的做法也是无奈:“你不帮便不帮,何苦来非要这么气他?毕竟是上了年岁的人,你再给他气出病来。”
“他在本王这儿惹的气越重,到太子那儿也就越坚定。而且,只有这种实打实的怒气,才能让二哥相信他是真心投诚,本王这是帮他呢啊!”宁王道。
李柔嘉笑笑,是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了。
“其他两个府尹也在争取三淮盐道之职,你怎么就能确定,太子一定会选择他?”李柔嘉问。其实她的心里已有答案,但她就是喜欢听到宁王说出来、她喜欢看宁王把一切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其他两人,是在不成气候”,宁王道,“本王说的‘不成气候’,不是说他们为官不行,也不是说他们为人不行,而是说,他们在钻营上还是不如段弘楼活泛。而太子要的,可不是造福百姓的好官、也不是虽然有贪心但灭有贪胆,办事儿畏首畏尾的小虫子,太子要的,正是段弘楼这样的人。”
“够活泛、有资历、面儿上装得下去,背地里又毫无底线。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填补他们太子府的无底洞。呵呵……段弘楼到了太子那儿,也会体会一会儿平步青云的感觉呢。但之后,有得他哭。”
李柔嘉笑道:“那也是他咎由自取。能把自己女儿当礼物送人,这样的人若是有好下场,这世上就没天理了。”
宁王又是一副不得了的牛哄哄的样子:“可不么!本王就是专治他这种人的,这叫为民除害!”
李柔嘉向他竖起大拇指,意思是,你最棒。
段弘楼被宁王气得不清,一路快步回到前宅,又取了一个食盒,里面也装着醒酒汤。一瞬停留也没有,急匆匆地往太子那儿去。
上次宁王来三淮的时候,和他玩儿得倒还好,那承想才这么些时日,再回来就翻脸不认人!接了他的闺女,却又不帮他办实事儿,不是耍他吗?今天又这样故意羞辱他,简直把他当傻子!
太子料定了今晚段弘楼会有所行动。这老小子人精似的,还能自己无缘无故地只为他人做嫁衣?
“段弘楼今日办这个酒宴,其实是卖给本宫一个人情。但却不代表,他一定要选择本宫。他那好女婿还在呢,他多少也要谋求一番。可是本宫瞧着,老四内里假清高得很,未必会收他这样善于钻营的活泛之辈。”太子在书房中悠然地饮着茶,等着段弘楼到来,边道。
程敏萱蹲在一旁为他捏腿,道:“说来也奇怪,既然宁王瞧不上段弘楼,为什么当年又要收了他的女儿?羽他有这一层干系在,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太子道:“瞧上段汀兰的美貌了呗!那小妮子的确有几分资色,清汤寡水地难免带着几分纯粹,说好听点,看着跟莲花似的,老四的府中,刚好缺这样一口儿。”
程敏萱笑道:“也是呢。”
虽是如此说,但心里却并不觉得如此。太子好色肤浅,想别人自然也想得好不到哪里去,觉得为了一个漂亮女人,而稍稍冒上一些担干系的风险也没什么。但宁王却一定不是这样。
以她对宁王的了解,宁王看似的风流浪荡,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是为了隐藏自己的野心罢了。
但宁王当年留下段汀兰的意图,她现在还猜不到。既然参不透,也就没必要在此时驳太子了,当然要顺着他哄着他。
“只是,段弘楼既然首选宁王,殿下为何还要收他?不妨在其他两府大人里另选吧?今儿臣妾瞧着,那两人也很有侍奉殿下的心意。”程敏萱哪能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想要引着太子在这些事情上和她多说一些话。先从这些不重要的小事情上说起,日后形成了习惯,朝中的事、府里的事,都会自然而然同她说了。
“光有这个心意还不够啊”,太子道,“他们的心意,和段弘楼的心意是一样的,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认谁做主子。他们能侍奉本宫、也能去侍奉老四,这些个狗奴才,一个个的都精明着。既然谁都不忠心,本宫就只能挑选有用的。那两个人,本事上却不如段弘楼。”
“不过……”太子冷笑一声,“还要看段弘楼怎样表现。他如果合乎本宫的心意,本宫就给他这个机会,若是让本宫瞧不上,本宫还是另选他人。不过是个狗奴才,本宫还非用他不可了?”
程敏萱笑道:“正是呢。不过,段弘楼若是今晚前来,必定是在宁王那里吃了闭门羹,到了殿下这里,可是要诚惶诚恐,生怕殿下不用他。如此一来,对于他的话,殿下可要细细分辨才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可不能一时心软,被他忽悠了去。”
太子笑道:“本宫何曾有心软的时候?对这么个狗奴才,本宫若还应付不了,只怕早就被人从太子的位子上给拉下来了,岂还有今天?”
说话间,门外就响起了一个小丫鬟的声音。
“给殿下和娘娘请安……我家夫人熬了些解酒汤,因着夜深胆小,不敢出门儿,让我家大人给殿下送来。不知殿下可歇下了?”
“你和他说,本宫看着图纸睡着了,让他等会儿,你将本宫叫醒。”太子小声道。
程敏萱点点头,到门口去:“殿下自打回房后,便在瞧河道动工的图纸,这会子坐着睡着了。大人稍等片刻,殿下醒了,便唤大人进来。”
“是,劳烦娘娘。”段弘楼应了一声。
向书房那边看了一眼,却见太子端起茶杯的动作如此明显。
“说了。”程敏萱回到太子身边,小声道。
太子放下茶杯,冷笑道:“让他站着吧,多耗一会儿,吓吓他。”
段弘楼在夜风中等候,虽是不冷,但渐渐的,却觉得身上凉得很,手心脚心透着冰凉的冷汗。
太子这是给他下马威呢。
看来太子对他的拉拢之意,并不是很强烈,根本就不想给他“求贤若渴”的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