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嘉轻描淡写地道:“没给你添麻烦就好。”
听到宁王说桓哥哥没来,李柔嘉暂且是放心了。她当然希望桓王就此想通了,觉得事已至此,不能强求,这样便不会闹到宫里去,桓哥哥也就不会遭到宫里的埋怨。
但凭借她对桓王的了解,却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即便暂时没有举动,怕也有一些后续的法子。
而她……她已不可能再回应他的深情。
无论如何,她绝不能害了桓哥哥。
借着月光和窗外大红灯笼的光芒,宁王一直看着李柔嘉。见李柔嘉一直皱着眉,像是在想事情。
“你在想三哥?”宁王问。
李柔嘉没有否认,只是在沉默了半晌,道:“或许我之前的想法是错的。”
“什么?什么想法?”宁王有些紧张。
“我想,只要我们的心在彼此的身上,早晚有一天,我们是能走到一处去的。但现在我发现……想要让桓哥哥好好儿的、想要不牵连他,我和他,就只能断得彻底。”
可她……真的很舍不得。
她忘不了那个在山洞外独战狼群的少年、忘不了那晚惊惧疲惫之中的互相依偎。
倘若能回头,她绝对不会在那天清晨出去采草药,她一定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论生死。
然而这世上,从无回头路可走。
宁王想了好一会儿,最终也没说出他该说的话来。
若想要做一个好伙伴,他应该说,不要弄得这么苦大仇深的,本王帮你。大不了给你建个密道,让经常出去和三哥私会。
可他的理智还在,情也还在,所以他说不出口。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帮着柔嘉和三哥犯错,这样会害了他们,到时候追悔莫及。心底里的情告诉他,他不想这么做。
此刻听到李柔嘉说起三哥,他心底里分明嫉妒得很。直到这一刻,他才不得不承认,他是喜欢上李柔嘉了。
他的心,现在已不全是敏萱的。
他不知道对李柔嘉的情从何而起,但他就是喜欢这个女人。
李柔嘉的一切他都喜欢,他觉得这就是世间女子最好的模样。
“怎么和你说起这些来了……”李柔嘉很抱歉,“不该和你说这些烦心的事。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不会给你添麻烦。今天请你帮忙,是因着情况紧急,我着实没法子。但既然危机已经度过了,我就会自己解决。”
“干嘛这么见外”,宁王道,“本王是真心想帮你。但最终的决定,还是要你自己来下。如果你决定和三哥再续前缘,不王不反对;如果你决定和三哥断个干净,有需要本王的地方,本王一定会帮忙。”
李柔嘉笑了,道:“你真大度,当初选择你的确没错。”
宁王信心满满地笑道:“那是当然,本王敢保证,除了你爹之外,本王一定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男人。”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被惊到了。
李柔嘉也惊得不轻,就这么平躺着,静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回应为好。
“睡觉睡觉,你别担心,等明早进宫,咱们探探宫里的消息再说!”宁王揉了揉李柔嘉的头,催促道。
原本宁王的这个动作还没有什么,李柔嘉不觉得别扭。但此时他们两人都躺在床上,宁王的这个动作,就显得格外的甜腻了。
李柔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未想她的洞房花烛夜,竟然是这样平平静静地度过。没有花烛、当然也没有洞房。就只是两个人说着话,而且说得还是别人的事。
可李柔嘉却觉得很心安……莫名地心安。
一夜梦好,李柔嘉是被宁王的拔剑声弄响的。
昨天她就发现了,宁王给她放了一把剑在书房,估计是以便她舞剑活动筋骨。
可这一大早儿的,一睁眼就见宁王站在她床边拔剑,李柔嘉着实被吓得不轻。汗毛倒竖,整个人都精神了!
“喂……你要干嘛?你你你……你不是梦魇了吧?”
宁王看到李柔嘉害怕,故意吓唬她,把剑放到她的脖子上,道:“当然是杀你灭口了!”
“灭什么口啊?”
“你知道得太多了!”宁王故作出一副我凶神恶煞的样子。
李柔嘉见此,就知道宁王一定是和她开玩笑了。闭上眼睛,道:“你快来,刚好我不想活了!”
“好!那本王可砍了啊!”宁王说着,真的挥起了手中的剑。
李柔嘉依旧平躺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感到一阵强劲的剑风吹来,及至剑尖已经停在她额前一寸,李柔嘉依旧连躲都不躲。只是因着剑气强劲,眉心处好像被击破了,轻微的疼痛令她稍稍皱了一下眉。
宁王吓得忙收回了剑,着急道:“你怎么不躲啊!”
李柔嘉的眉心,已经渗出血来了。
一滴血渗出来,点在眉心,好像一点朱砂痣。
“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李柔嘉起身靠在床头,接了宁王递过来的手帕,边往额头去抹,边道,“躲了,显得我多怂?我害怕这点吓唬?”
“本王以为你会躲的啊!”宁王看着她眉心流出的血,一阵心疼。
李柔嘉手中的帕子刚要碰到额头,手忽然被宁王抓住了:“别动!”
“干嘛?”
“有用!”
宁王说着,用食指在李柔嘉额头抹了一下,然后掀开被子,在放在床中间的那张、已经被他俩睡觉的不老实给踩踹得不成样子的白色帕子上,点了几下,将食指上沾染的血迹都在帕子上擦干了。
李柔嘉瞬间明白了他在干什么,脸上一红,又缩回了被子里,不说话。
“哎呦!”宁王看她脸红了,低着头,惊讶地看着她:“你居然知道?你居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岳母教给你的?嬷嬷教给你的?”
“哎呀我自己学的!你别罗嗦了,快把帕子叠起来,攥在手里摇晃什么!”
“你在哪里学的?”宁王一脸惊喜。
他当然不会觉得李柔嘉不贞洁,他是觉得李柔嘉真的涉猎广泛、博学多才。
“杂书嘛!我什么杂书没看过!除了春娘宴,你看过的我一定都看过!”李柔嘉也不害臊,扯着脖子说得理直气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