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本王疏忽,害得柔嘉被歹人劫掳”,宁王道,“不过还请将军放心,本王可以保证,柔嘉的清白绝无妨碍。”
此事是太子所为,宁王和李堂即便谁都不明说,但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既然是太子派人掳走的李柔嘉,宁王的保证自然也是可信的,因为只对付太子一人,宁王还应付得来。
倘若掳走柔嘉的真是江湖草莽,即便宁王对天起誓,李堂也是断不会相信的。
李堂重重叹了一声,道:“有殿下此言,下官就放心多了。只不过……”
李堂看了宁王一眼,道:“出了这样的事,毕竟人言可畏。小女在京都城怕是待不下去了,下官与内子商量,打算告老还乡,离开京都城,不好拖累殿下。”
宁王听出来了,李堂还是借此机会退婚呢。虽然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但这并不能影响李堂借此事推脱的决心。
宁王静默片刻,道:“将军以为,父皇真的能让你离开京都?”
“可以这么说,柔嘉与本王的婚事,就是将军的命、就是李家满门的命”,宁王叹了一声,道,“将军爱女之心,本王很体谅,想来父皇也颇为体谅。可这些体谅,却改变不了什么。本王会因这份体谅而为将军向父皇求情,但父皇绝不可能因着这份体谅而宽恕将军。没了这桩婚事,在父皇眼中,将军依旧是个隐患,还是趁早除之为快。皇者之心向来无关善恶,将军自当明白。”
“本王知道将军不怕死”,宁王又道,“但李家满门呢?将军的夫人、儿子,还有柔嘉,都会因这桩婚事不成而丧命。难道将军就愿意冒这个风险?将军,有的赌可以做,有的赌局,却万万不能开,因为我们输不起。”
宁王说的这些,李堂不是没有想过。可他总觉得宁王这人深不可测,女儿嫁给他不会有好日子过。便想着,不若趁着这时机提出退婚,或许宁王也恰好不想娶了,听了他的这番说辞,就会顺着台阶下来,自行去向皇上解释。
但从宁王现在的反应来看,他不是不想娶,而是铁了心一定要娶柔嘉过门。
至于为什么,他是不好问的、也没必要问,因为问了,宁王嘴里也不会说出一句实话给他。
“将军,等下小姐醒了,本王可以见见她吗?”宁王笑道。
李堂耳观鼻鼻观心地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道:“怕是不方便,明日便要成婚,小女怎样也要准备一番,时间匆忙,不宜见殿下。”
“也好”,宁王笑道,“那本王也就不强求了,反正明儿也会见到。本王先回去,王府里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将军这边也该准备上了,免得深夜准备,扰了新娘子睡觉呀!可用本王派人来帮忙?”
“多谢殿下,府上人手且够,不劳殿下费心了。”
宁王起身,向李堂郑重施了一礼,道;“还是那句话,小婿多谢岳父成全。”
李堂忙扶起了宁王,叹了一声,道:“唯愿殿下能善待小女。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即便拼个粉身碎骨,他也要为女儿出口气。但这话说出来是没必要的,平白伤了和气。
倘若宁王真能善待柔嘉,这未必不是一个好归宿。毕竟宁王不用杀伐上战场,于性命上没有太多担忧。
宁王知道李堂不傻,什么时候该硬拼、什么时候不该,他还分得清楚。现下没到硬拼的时候,李堂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不至于非要弄得个鱼死网破。
放心地回府去督促布置,忙忙活活地就到了天黑。王府里各处都布置好了,宁王亲自转了一圈儿,确定没什么遗漏,连晚饭都顾不得吃,就跑去将军府。
将军府里这才热火朝天地布置上,人进人出的好不热闹,但李柔嘉的院子里还算安静。
他们先将李柔嘉的院子装扮好了,以便李柔嘉能早些休息,不要被琐事打扰。
宁王悄无声息地落在李柔嘉院子里,瞧着里头还亮着灯,敲门道:“喂,快给本王开门!”
夏心正在梳妆台前拾掇李柔嘉明儿要戴的首饰,刚拿到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小姐如何处置,听得门口的敲门声,真是烦得很,道:“咱们家的守卫们是怎么了?这大活人屡屡在咱们家来去自如,他们连个动静都没有!”
李柔嘉笑道:“你是没亲眼见着过这大活人的本事,你若见着了,也就怪不得侍卫们。快去开门吧。”
“小姐,这是闺房里,而且你明儿就要出嫁了,岂有随便见他的道理?”
“好啦,你不要罗嗦了”,李柔嘉笑道,“将那么多虚礼儿有什么用啊?又没人瞧见,你快去开门,我刚好有事儿要问他。”
李柔嘉虽是在床上躺着休息,但却并未宽衣,这会儿掀开被子就下了床,往中厅去。
夏心嘀咕了一声,道:“奴婢瞧着,小姐怕是喜欢上宁王了!”
李柔嘉的脚步顿了下,好像心里有一个模糊的地方,猛地被夏心点醒了似的。
但还未及多想,宁王已经进了屋,笑道:“看本王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
“大晚上的,哪里来的好吃的?”话音方落,就见宁王背着的手变戏法儿似的拿到身前,竟是一根糖葫芦!
“都四月里了,怎么还有卖糖葫芦的啊?”李柔嘉瞧着新奇,喜滋滋地接过来。
“哪里是有人卖的?本王抢来的!”宁王说得还挺自豪。
“没有人卖,你怎的抢来?”
宁王笑道:“本王路过一户人家,见他家正在门口儿放着小锅熬糖呢,问他们要干什么,那小娘子说,儿子嘴馋,想吃糖葫芦,做一些。本王在暗处偷偷等了一会儿,待到那第一根糖葫芦沾好了,本王抢过来就跑,把那小娘子气得够呛!”
那小娘子真是大胆包天,追着他道:“你也好意思,好歹留块儿银子给我!你就不怕我拦了圣驾告你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