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落沉默了半响,才认真地盯着儿子的眼睛问道:“宸儿,比起无忧爹爹,是不是更喜欢轩辕叔叔当你的爹爹?”
苏宸望着母亲眼中严肃的神色,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回答道:“孩儿是很喜欢无忧爹爹没错,但是……但是孩儿更想要亲生的爹爹在身边。如果轩辕叔叔真的是孩儿的爹爹,娘亲,您会回到爹爹身边吗?”
“不过,宸儿是真的很喜欢无忧爹爹的。无忧爹爹对宸儿很好,对娘亲也很好。”苏宸赶紧又补了抑郁。苏宸的目光有些期待,又有些惊惶。苏雨落叹了一声,却没有回答,只是再度闭上双眼,拥着儿子,一手轻轻在儿子的背上拍着。
不知过了多久,苏宸轻轻的呼吸声极有规律地响起来,苏雨落这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下床,披上外衣坐到桌子前,怔怔出神。
忽而,门外响起两声轻轻的敲门声,耶律无忧的声音从门外轻轻飘了进来:“雨儿,我知道你还没睡。能不能让我见你一面,我总是有些担心。”
苏雨落微皱了皱,随即暗叹一声,起身开门,将耶律无忧让进了屋里。
耶律无忧见到床上苏宸沉睡的身影,不由放轻了脚步声嗓音。
“没事了吗?头还痛不痛?”耶律无忧有些紧张地想要握住苏雨落的手,却被苏雨落不着痕迹地躲了过去。
“没事了,那位杜神医的医术,果然了得。”苏雨落淡淡道。
耶律无忧眸光一暗,因为她刻意的躲避有些难过。
“嗯,明日,我该好好重谢他才是。”耶律无忧随便接了一句,却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有好多关心的话想对苏雨落说,可是他知道,苏雨落还没有接受他,他不愿意逼她太紧,更不愿用救命之恩去强求她嫁给自己。可是轩辕少卿的突然出现,让他的心里一下子生起一种危机感,这种感觉让他有些害怕,生怕自己还没有争取到机会,就失去了心爱的人。
“无忧。”突然,苏雨落开口了。
耶律无忧一愣,有些欣喜地看向苏雨落,他最喜欢她用温柔的口吻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那种如阳光射入心田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开心极了。
“我,有句话想问你。”苏雨落似是有些犹豫。
“雨儿,你有话就尽管问吧。”耶律无忧心中有些疑惑,苏雨落对他从来都是有话直说,今日却为何突然客气起来?
苏雨落樱唇张了张,却是没有开口。她起身推开窗户,望向天空那一轮皓月,许久才幽幽开口问道:“三年来,你真的没有查到我的身世吗?真的连一星半点的线索都没有发现吗?”
耶律无忧闻言,心中却是忽地一凉。她这是在怀疑他吗?耶律无忧的双拳紧了紧,心中苦涩极了。从来没想过她会怀疑自己,他原以为三年来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她最最信任的人,不想轩辕少卿一出现,她便开始怀疑他了,耶律无忧不由将所有的过错统统推到了轩辕少卿的身上。
“没有找到。雨儿,你是不相信我吗?”耶律无忧的脸色有些苍白。
苏雨落心中一惊,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伤了耶律无忧的心。三年来,他不遗余力地照顾他们母子,她怎么可以怀疑他呢?
苏雨落心中涌出一阵歉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没有,无忧,你别多想,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是个一直没有过去的人。”苏雨落忙解释道。
耶律无忧的神情这才缓和了下来,他起身走到苏雨落面前,握起她的双手,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的美眸,认真道:“雨儿,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你嫁给我吧,我不在乎你曾经嫁过人,也不在乎你还有个儿子,让我好好照顾你们母子,从此以后,我便是宸儿的亲生父亲,我绝不允许任何人再伤害你们母子。”
苏雨落惊愣地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料到耶律无忧会在这个时候,再度向自己提亲。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同自己说这样的话了,她从前一直都以自己并非未出阁的姑娘为由拒绝耶律无忧,可是这一次,她却不知道该不该还用这个借口来拒绝他。她知道,就算她说了,耶律无忧也不会理会自己的借口。
“无忧,我……我……”苏雨落脸色红了红,不敢再面对耶律无忧灼灼的目光。
该嫁给他吗?这个问题,苏雨落已经考虑了无数遍。他是个难得一见的好男人,他可以保护自己和儿子,可以给宸儿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教育,嫁给他,苏雨落相信自己可以过得很幸福。
可是,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她并不爱他,她很尊敬他,也很喜欢他,但那种喜欢只是朋友之间的喜欢,她可以感激他,却始终无法爱他。
苏雨落也不止一次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没能爱上他?可这个问题,她始终没有答案。不爱就是不爱,哪怕你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勉强自己,也无法改变。
“我知道,你不爱我。”耶律无忧的眸光暗了暗,这个事实虽然无奈,可他必须接受,必须面对。但他不在乎,他相信来日方长,只要她愿意嫁给自己,愿意永远都留在自己的身边,总有一日,他可以感动她的。
“我只想每天能看到你的笑脸,只想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雨儿,你答应我吧为了报恩也好,为了可怜我的一片痴心也罢,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耶律无忧猛地将苏雨落拥进怀中,急切地说出这番话来。
苏雨落的身子僵了僵,却终是没有推开耶律无忧。耶律无忧察觉到苏雨落的顺从,心中一喜,抱着她的手臂再度紧了几分。
谁知,苏雨落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突然说出了一句令他惊喜交加的话。
“好,我答应你,无忧,谢谢你三年来照顾我们母子。我,会努力让自己爱上你。”
耶律无忧的身子僵了僵,面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似是不相信自己听到的,随即,又露出了惊喜的深情。
他简直不敢相信,明月就这样突然答应了自己的提亲,这让他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跟她拜堂成亲。
但是,她是他最爱的女人,他要给她全天下最华贵的婚礼,最甜蜜的幸福,接下来的日子,他有好多好多的事要去筹备,很快,她便是他的妻子了。
想到这里,耶律无忧心中一动,深沉而柔情似水的唤了一句:“雨儿……”
好半响,怀中的人儿才缓缓应了一声。
耶律无忧仰头长叹一声,似是怀中抱着举世无双的珍宝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患得患失。忽而,他俯下头,轻轻捧起苏雨落绝美的脸庞,四目相接,耶律无忧眼中溺死人的深情令苏雨落心中一颤,忍不住低下头去躲开他灼热的目光。
她心里有些恍惚,为了报恩,为了儿子同意这桩婚事,她究竟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呢?可若是回去,她们母子还会有这样平静恬淡的生活吗?苏雨落不免有些茫然。
耶律无忧发觉苏雨落的闪躲,心中闷闷一痛,眼中满涨的幸福瞬间消退下去。
“雨儿,答应我,你一定会永远都在我身边。为了你,我可以做任何事。”耶律无忧深情道,再次伸手抬高苏雨落尖尖的下巴,逼她正视自己的目光。
苏雨落因着他眼中瞬间灼热无比的目光大吃一惊,慌忙想要从他的怀中退出来,却不想耶律无忧放大的俊脸一下子侵占了她所有的视野,灼热的呼吸离她的口鼻越来越近,苏雨落意识到耶律无忧想要做什么,就在灼热的呼吸离她的粉唇只有一指宽的距离时,她猛地偏过头去,慌乱地躲开了耶律无忧突如其来的吻。
“我……我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苏雨落有些歉疚又有些局促不安道。
耶律无忧没有料到苏雨落在答应了自己的求亲之后,仍是这样躲着自己,他心中一沉,却没有强迫苏雨落,只是在她的额角轻轻落下一个黯然的轻吻。在她心甘情愿之前,他是决计不会强迫她。
“没事,我可以等。”只是淡淡的一句话,耶律无忧将苏雨落轻轻拥在怀中,心中却是涌起一声又一声浓重的叹息。
“无忧,对不起,我……”苏雨落刚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却被耶律无忧打断。
“不用解释什么,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就心满意足了。”
深情的话语,带着无奈和辛酸,令苏雨落眼中一痛,她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自私的女人,她不爱他,却最终决定要嫁给他,她究竟在逃避什么,又是在害怕面对什么呢?或者是因为害怕面对,所以在逃避呢?
耶律无忧察觉到苏雨落的失神,略略皱了皱眉,刚想询问什么,忽而夏荷的声音轻轻在门外响起:“小姐,风姑娘让奴婢送药来的。”
苏雨落忙从耶律无忧的怀中退出来,道了一声:“进来。”
吱嘎一声,夏荷推门而入,伴随而来的,还有三年以来,时常跟苏雨落形影不离的浓郁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