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折腾了两天,轩辕少卿才从连轴转的酒宴和各种拜访应酬中抽身出来。想必明日,就该进入这次出使的主要议题了,轩辕少卿觉得这样的日子非常难熬,好不容易才从应酬中脱身出来,却要马上绷紧神经,同大理国商谈两国邦交的要务,只是不知道耶律无尘和耶律无忧那兄弟二人整天窝在御书房里,不知在商量着什么对策,好跟大昊讨价还价。
大昊和大理两国一向交好,而大理国主耶律无尘还是三皇子的时候,同轩辕少辉的书信来往便颇为频繁。轩辕少卿自认同耶律无尘的交情不如轩辕少辉深厚,心里便对他多了几份防心。至于耶律无忧,轩辕少卿彻底看出来了,礼仪周全之下,他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轩辕少卿想到自己的兄弟,再对比一番耶律无忧,无奈地苦笑了笑,好歹,耶律无忧还是规规矩矩地陪在耶律无尘的身边,可他们家的平王殿下,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玩耍逍遥了,当真只是来凑数的闲人罢了。
轩辕少卿苦笑了笑,便带着孙浩,准备去燕都的市集上逛一逛,好看看这里同大昊截然不同的风土人情,也算是不枉此行吧。
而这个时候的苏宸,也终于看腻了那些用来解闷的小节目。他趁着苏雨落同夏荷在屋子里绣花,便偷偷一个人跑到安诺王府后院的假山上玩耍。
片刻之后,苏雨落察觉屋里没有了儿子蹦来跳去的玩闹声,有些担心地派人四处寻找苏宸,不想在假山顶上,找到了正坐在在石头上哇哇直哭的小苏宸。
夏荷将苏宸抱回了苏雨落的屋里,苏雨落见儿子一身灰尘有些狼狈,吓了一跳,忙上下里外检查了一遍,发现苏宸并没有受伤,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宸儿,你怎么哭了?”苏雨落给儿子擦干净灰扑扑的小脸,然后脱掉他脏兮兮的外袍,这才将儿子抱起来哄道。
苏宸小声道:“娘,孩儿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金锁的链子弄断了。”
苏宸抽了抽小鼻子,这才颤悠悠地从怀里摸出一只明晃晃的长命金锁,金锁的作工极为古朴精致,中间还有一块新月形状的凹痕,雕刻成极为新颖的装饰图案。
苏雨落看了眼那金锁,却没有多大在意:“宸儿不哭。娘过几日找个金匠修好便是。”
苏宸闻言,哭声才渐渐止住,他心疼地将金锁重新收回怀中,这是他从出生起娘亲就戴在他身上的,他非常喜欢,绝不轻易让任何人碰。
当初耶律无忧救下苏雨落的时候,金锁也是被苏雨落贴身收藏在一只荷包里的。苏雨落一直都认为那块绣着苏字的绣帕和这只金锁是揭开自己真实身份的线索,可是耶律无忧派人查了很久,始终都没有半点的头绪。后来,苏宸出生,苏雨落便将金锁传给了儿子。
而这只金锁,苏宸也给风林晚看过,但风林晚并不认得,这便是当初联系了轩辕少卿和苏明月金玉良缘的那只金锁。她当初结识轩辕少卿的时候,轩辕少卿已经是个少年郎,这长命金锁早被他收藏了起来,从不示人。
三年来,新月古玉,轩辕少卿也是一直贴身收藏着,每次看到古玉,便好像看到明月就站在自己身边一样。
“不要,娘,今天就找人把金锁修好好不好?”苏宸可怜兮兮地哀求道。
苏雨落莞尔一笑,心知儿子对这只金锁宝贝的不得了,便当即吩咐夏荷给苏宸更衣,戴上白色的幕笠,再挑选两名侍卫,带着苏宸坐上马车,往市集最有名的万宝楼赶去。
而此时,轩辕少卿正双臂环胸,一脸阴沉的看着正对着自己露出谄媚笑脸的轩辕少玉气闷不已。
一大早就被轩辕少玉拉出来的杜若站在一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这两兄弟斗法。不过,似乎轩辕少卿占了上风,轩辕少玉被他浑身散发出来的迫人气势压的只能连连赔笑。
“嘿嘿,六哥,这么巧,这样咱们也能碰上?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兄弟呀!”轩辕少玉干笑了两声,尽量放低姿态。
“嗯,的确是本王的好七弟,一大早就跑的无影无踪,将本王独个儿留下应酬那些公主名媛的死缠烂打。”轩辕少卿没好气道。
轩辕少玉挠了挠头,见自家六哥是真的生气了,眼珠子咕噜一转,忙转了话题。
“六哥,香儿那丫头不是吵着让咱们给她带几件大理的金玉首饰当礼物吗?我刚才打听到这燕都城里最著名的金银玉器店就是万宝楼,就在市集最东头,要不,咱们这就赶紧去把香儿这件事儿给办了?眼看着贵妃娘娘的生辰也要到了,不如六哥也顺便挑两件,孝敬贵妃娘娘可好?”
轩辕少玉露出期盼的眼神瞧着轩辕少卿,衷心希望自己的好六哥就此放过自己。
轩辕少卿冷哼一声,狠狠白了轩辕少玉一眼,“带路吧,愣着干什么?”
轩辕少卿很想在轩辕少玉那身豆腐一样白的袍子上踩两个脚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喜欢这种看起来飘逸有余但气势全无的颜色。
轩辕少卿在心里恨恨批判了一番轩辕少玉一向颇有些怪异的审美观。
轩辕少玉两眼一亮,忙哈哈着在前头带路,心中却是忍不住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这位六哥,这两年来用眼神冰冻人的功力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他可不想一不小心被他那冰冷到吓死人的眼神给冻成冰雕。
孙浩跟在后面,对这对兄弟相处模式有些忍俊不禁,而杜若连日来的阴霾深情也悄然散去,自于风林晚在云州重逢以来,难得露出了轻松的表情。
万宝楼果然名不虚传,各式各样器皿首饰因有尽有,四人在一堆堆明晃晃的物件中间挑来挑去,却一时看花了眼,不知道该挑哪件好。
四哥俊逸的男子并排站在一起挑首饰的景象颇有些怪异,可是,这场面仍是让来挑首饰的少女妇人看得痴了,尤其是轩辕少卿和轩辕少玉兄弟二人,更是让许多女子心中如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当然,也同时引来陪女伴而来的男子心中满满的不甘和妒忌。
四人对周围的目光恍若未觉,倒是轩辕少玉偶尔会对某个貌美的年轻姑娘飞上一记媚眼,惹得姑娘脸色瞬间红了脸颊。
“少玉,你别闹了,小心惹上桃花债。”轩辕少卿冷冷地嗤了一句。
轩辕少玉拿起一支珠钗细细品鉴了一番,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这桃花债已经惹得不少了,再多几宗也无所谓。再说,要惹桃花债,也得有我这般资本才惹得来。”
另外三人同时唇角狠狠抽了抽,决定对轩辕少玉自恋的毛病视而不见。
挑挑拣拣了半晌之后,轩辕少卿摇了摇头,这里的东西虽好,但没有一件是他看中的。香儿那丫头的眼光比他还要挑剔,就算将这里的首饰全部搬回大昊皇宫去,怕是她也看不上眼。
“店家,有没有做工再精细别致一些的首饰了?”轩辕少卿淡淡地问了一句。
负责在柜台前接待客人的小二来回打量了四人一番,见四人器宇不凡锦衣罩身,眼珠一转,道了声“客官请稍后”,便隐到了屏风后面去。
不一会儿,小二领着万宝楼的东家出来。金东家面带笑容地向着轩辕少卿四人拱手揖礼道:“金某乃是万宝楼的东家,四位贵客既看不上一楼的东西,便请随金某上二楼一观,那里的东西一般只对本店的大主顾开放。请!”
金东家做了个请的手势,四人互相对视一眼,叙叙跟了上去。
二楼很安静,轩辕少卿发现这里出了东家和他们四人,就只有两名小二打扮的青年男子站在柜台后面守着。
果然,二楼的东西件件上品,光华灿灿精美非常,甚至有不少都可以列入古董之类,难怪二楼人迹如此稀少,这些东西怕是只有家财万贯的富贵人家才买的起,轩辕少卿略略扫了一眼,才微微露出满意的神色。
“请问万宝楼的金东家在不在?”
正当轩辕少卿仔细鉴赏一只金钗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音在楼下响起。金东家探头瞟了一眼来人,微微一愣,便忙应声迎了上去。
“哟,这不是夏荷姑娘吗,什么风把贵客吹来了?”金东家直接将来人领上二楼,陪着笑脸道。
夏荷?他不由扭过头去瞅了一眼,发现来人可不就是当日苏宸口中的那位夏荷姐姐,夏荷就站在他们旁边的柜台外面,向里面不停张望着。
“金东家,我家小少爷的长命金锁链子断了,万宝楼打造金银玉器的手艺在燕都无人可及,我家小姐特别交代我将这金锁送过来给东家瞧瞧,希望东家能修复成原样。不然,我家小少爷可要伤心了。”夏荷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包着东西的绢帕递给了东家。
东家笑嘻嘻地接过来,当他揭开绢帕瞧见里面的长命金锁时,不由愣了愣,再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又瞧,惊喜地问道:“夏荷姑娘,金某可否冒昧的问一句,这金锁是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