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少玉愤恨地瞪向洛芊羽,他早知道这个女子看似柔弱,实则城府颇深,是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却怎么都没想到,她竟然还是个蛇蝎美人,她得不到的,她千方百计除掉对手也要得到。杀人,她如何下得了手!
在江南的时候,六哥曾对他说过,洛芊羽虽然有些心机,可是心地却并不坏,还曾经一度因为自己利用她的感情觉得有些愧疚。可是现在看来,六哥的愧疚完全没有必要,他定然没见过洛芊羽这般歇斯底里阴狠毒辣的摸样,所以才被她柔弱的外表骗了。
轩辕少玉正要喊人进来捉拿洛芊羽,明月却拦住他,“算了少玉,反正我没事,这件事就算了吧。”
“哈哈哈!苏明月,不用你假好心!”洛芊羽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
轩辕少玉的那一声惊吼,让洛芊羽在迷失中回神,当她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也有一瞬间的震惊和害怕。
她是恨苏明月,她如何能不恨她呢?她曾不止一次地想,如果没有她,也许轩辕少卿就不会爱上任何一个女人,即使他不会爱上自己,也会因为父亲的关系,给她想要的东西,哪怕是表面上的宠爱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她从没想过真的要苏明月死,她只是说一说想一想,她还不是那样狠毒的女人。可是,当她看到轩辕少玉似是看洪水猛兽一般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眼前忽然掠过另一双跟轩辕少玉极其相似的眸子,她的心就冷得一阵一阵颤抖。
如果轩辕少卿知道了她今日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也会露出这样的目光呢?甚至也会想要掐死她,给苏明月出气呢?
这些,都是因为苏明月,她究竟哪里好,所有人都这么喜欢她!
恨意再次从心中翻涌而来,洛芊羽愈加怨恨地看着被轩辕少玉护在身后的明月:“平王殿下不知道自己在保护的是谁吗?殿下知不知道,少卿就是为了这个女人,才抛弃一切的。你为他做的所有努力统统都白费了,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让你们多年的心血都毁于一旦。这样,殿下还要护着她是吗?”
“住口。本王和六哥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轩辕少玉脸色微微一沉,沉声大吼了一声:“来人,送洛小姐回府。”
跟着轩辕少玉过来的两名平王府的侍卫进屋,一左一右将洛芊羽架起来,几乎是用拖的将洛芊羽拖出了王府。
“轩辕少玉,你有没有想过少卿如果失去一切,会陷入怎样的境地,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他从现在的位置上摔下来吗!你这么帮她,你会后悔的……”
洛芊羽愤怒的吼声渐渐消失,明月似是劫后余生一般,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明月,你没事吧?那个疯女人有没有把你怎么样?”轩辕少玉扶着明月坐下,担忧地看着她脖子上的掐痕,“想不到洛芊羽会做出这样的事。”
“没事。”明月摇摇头,比起洛芊羽的疯狂举动,她更在意的,是洛芊羽口口声声说是她毁了轩辕少卿的前途。
明月定了定神,极其严肃地看向轩辕少玉,“少玉,你告诉我,王爷他干什么了?你不要敷衍我,我知道洛芊羽今日来,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你告诉我。王爷他是不是有危险?”
“……难道,又是为了我?”
一想到这个可能,明月只觉的浑身的血液都逆流而上,“不行,我要立刻入宫去找他。”
“不要去!”见明月起身便要冲出去,轩辕少玉连忙拉住明月阻止她:“这个时候,六哥恐怕正在玉华宫里面对璃贵妃的熊熊怒火,你不能在璃贵妃的气头上自动送上门去,那等于是送羊入虎口。明月你听话,乖乖等在王府里。六哥一早入宫的时候就嘱咐我一定要看好你,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许你出王府一步。”
轩辕少卿那里还有一个极为难缠的洛松要对付。光用想的,轩辕少玉都知道洛松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而洛芊羽恐怕是从洛松那里听说了什么,才会趁今日轩辕少卿不在王府,来见明月的吧。
“那你就告诉我,王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明月从来没有如此执拗过,她今天就是不想当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她再也不想直到最后,才知道所有的真相。
“唉。”轩辕少玉无奈地看着明月,相处这么多的日子,他很了解明月倔强的性子。她要做的事,谁都拦不住,他若不对她说实话,恐怕她下一刻就会冲动地跑进宫里去找六哥问个清楚吧。
算了,让她知道也好,好让她想个清楚明白,六哥在她的心里,究竟有多重的分量。
想到这里,轩辕少玉拿出怀中的一块巴掌大小玉质令牌给明月看:“这块刻着梅花的玉令牌是六哥贴身收藏的,普天之下只有一块,是所有支持六哥势力的人,才认得的令牌。这块令牌,牵系着六哥取得皇位所有的力量,这里面藏着所有支持六哥的人的名册。”
轩辕少玉说着,手指在玉令边缘摸索了片刻,然后轻轻一按,原本是一整块的玉令牌竟然咔的一声分成两片,两片玉牌中间有很大的一个玉槽,玉槽里,叠放着一块轻薄到几乎透明的蚕丝绢帕。
轩辕少玉取出丝绢抖开,上面赫然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记录着长长的一串人名。
明月震惊地接过丝绢,一个名字一个名字地读过去,尚书令洛松的名字就在里面。明月忍不住双手颤抖,这是怎样庞大的一份力量,有了他们,轩辕少卿想要当皇帝实在易如反掌,轩辕少辉是根本争不过他的。这更说明,曾经,轩辕少卿有多么渴望得到那份权力,她更不敢想,他曾为了聚集如此强大的后盾力量,做出了多少的努力,付出了多少心血。
“包括朝堂上的,军中的,民间的,江湖的。这些人不是曾经受过六哥的恩惠,就是仰慕六哥,所以愿意帮他。还有一小部分像洛大人那样的,是跟六哥有利益往来的。这些头目,只要看到这块令牌,就知道是六哥亲自下的命令。这是一份契约,也是一份证据。可是,今天早上六哥入宫的时候,将他交给了我。你觉得,六哥这样做,是代表了什么意思呢?”
“……这代表着,他要他们以后听从你的指挥。”明月跌坐在椅子上。
他做了,他果然这样做了。原以为他说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只是随口说说,等他回到京城看到这里繁花似锦的摸样,那种想要为她放弃一切的冲动就会冷静下来,他就会后悔了。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天下的男人,都想坐上那个梦寐以求的位置。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挥挥手,天地因之变色,抖抖眉,风云因之变幻。江山美人,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毕竟只是凤毛麟角。
他真的这样做了!明月惊愣地捧着那块梅花玉令发呆。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可笑,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连真心都不相信了。他明明已经将心捧到了她面前,她却视而不见,只以为那是她的幻觉,是他哄她开心的无心之言。
直到他用行动证明一切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那个蠢女人。天下之大,得夫如此,她还有什么不满意呢?过往的一切,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心在这一刻砰然而动。轩辕少卿,轩辕少卿!这四个字占据了明月所有的思考,她仿佛看见他在江南优美的风景下,向她伸出手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原来他的誓言从说出口的那一刻开始,就从不打算食言。
明月仰起头,努力眨掉眼里蕴藏的热泪。她将丝绢叠好交还给轩辕少玉,“王爷让你来看着我,不准我入宫去找他的?他怕有人为难我是不是?”
轩辕少玉缓缓点点头,“明月,六哥这是为了保护你。我虽然不赞同六哥为你做到如此地步,可如果在六哥的心里,你的分量已经如此之重,我也会笑着祝福你们。明月好好想想吧,看清楚自己的心,别让六哥的苦心白费。”
明月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掉落下来。“好,我听你的,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明月抹干眼泪,果然乖乖地坐下来,目光望向门口,一动都不动。
真希望下一刻就能看见他修长的身影,看见他脸上能够融化冰雪一样浅浅的微笑。
轩辕少玉看着明月这个摸样,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无奈地长长叹了一口气。他们之间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这一路上,并不会一帆风顺,希望他们可以携手走到最后。
轩辕少玉见明月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匆匆告辞离开。轩辕少卿这一放手,可是留给了他很大一个烂摊子,他要想办法先从把轩辕少卿从璃贵妃的怒火下救出来才行。
然而,明月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夜。快入子夜的时候,轩辕少卿派孙浩回来告诉明月,说他今夜要留宿皇宫,让明月不要为自己忧心。可是明月看见孙浩不安担忧的面孔,就知道璃贵妃定是发了很大的火。
孙浩见明月死撑着不肯去休息,这才冷着脸教训她,说王爷为她牺牲了这么多,她就不能多照顾自己一点,让王爷安心吗?
明月无言以对,只得在苏颜的陪同下就寝。这一夜,她睡得极不安稳,醒过来又睡过去,身边都不见那个每天都会在梦里出现的熟悉身影。第二日一早,明月在迷迷糊糊中转醒过来,她起身来到梳妆镜前,镜子里的美人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两圈明显的青色令她看起来憔悴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