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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有还无2(1 / 1)

细细想来,他们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三个多月,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也都是以不愉快的方式结束。可就是在这几次屈指可数的相处中,明月总觉得轩辕少卿的深沉,比皇帝干爹还要可怕。

他就像一团难解的迷雾,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更不会知道他的身上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王妃,可否容老奴说几句话?”明管家终于忍不住,想为自己的主子说几句公道话。

明管家是王府的老人,也是璃贵妃的娘家人,年轻时,明管家曾在宫中当过侍卫,自轩辕少卿幼时起,便跟在轩辕少卿身边。轩辕少卿离宫开府之后,他便辞去宫中侍卫一职,在王府当起了管家,更是轩辕少卿最信任的人。

“明管家请讲。”明月点点应道。明管家自她入府之后,对她颇为照顾,他的面子,总是要给的。

“王妃,王爷昨夜才从外地赶回来,连夜入宫与陛下商讨政务,一夜未合眼。今儿从宫里出来,还没来得及踏进王府的大门,便亲自上市集为王妃置办了这些东西。王爷还说,王妃生性节俭,可咱们却不能怠慢了王妃。老奴知王爷与王妃之间有心结,可是,王妃这样辜负王爷的一番心意,也是说不过去的。王爷是个面冷心热之人,王爷与王妃毕竟是夫妻,不论这段姻缘是如何开始的,放下心中隔阂才能好好相处。做不了知己,也莫要当了仇人。”

明管家的一番话,令明月有些微的怔忪,可吸引了明月全部注意力的,却是他最开头的那句话。

“明管家,你刚才说,王爷他是昨夜从外地赶回来的,连夜便又入了宫?”明月脑中有些纷乱,怎么他不是在洛府,陪着他病中的心上人吗?

“不然,王妃以为王爷是去了哪里?”明管家的话语里带了一丝轻蔑的口气,“老奴知道王妃心里在想什么。可是,王妃有没有想过,王爷在宫中身居要职,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儿女情长呢?王妃在猜忌王爷之前,是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王爷的秉性呢?”

明月被明管家说的哑口无言。想一想,确实,她从没有用心去了解他,不,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去了解他。她心中认定轩辕少卿为了洛芊羽,什么都可以不顾,却忽略了他在朝堂政务上做出的功绩和努力。

明月这才知道,那日轩辕少卿接了信便匆匆出府而去,确是有紧急政务需要他出京处理。

就在这两日,京城附近的村镇突然闹起了竹蝗灾,好几片竹林已经被啃食得七零八落,甚至还有部分的玉米田也受到了影响。

而且不光是京城附近,许多盛产竹子的城镇也陆续有竹蝗灾的呈报递了上来。轩辕少卿此次,便是出京去探查附近几处受灾的村庄了解情况,连夜入宫与皇帝和朝臣商讨对策。

这次,明月是真的误会了轩辕少卿。一时,心中竟然觉得对轩辕少卿有些过意不去,更鄙夷自己不知何时开始,竟然变成了不问是非黑白,便妄自臆测人心的女子。

轩辕少卿的礼物,明月最终还是尽数收了下来。她坐在窗边听着苏颜指挥婢女收拾这些东西,心思却已经飘到之前与轩辕少卿在天井的那番对话来。

难怪轩辕少卿是要生气的,换做是她,简单的心思被人莫名其妙地猜忌,也是要生气的。暂且不说他突然的示好究竟所谓何事,单说亲自挑选礼物的心思,明月实在没有理由给他冷脸瞧。

于是,明月心中带了些许内疚,绞尽脑汁在想怎样的时机比较合适,用来跟轩辕少卿道歉,恍恍惚惚便到了晚膳的时辰。

明月不知该如何面对轩辕少卿,亦不知该如何开口对他说一句抱歉,或是说句谢谢。来到饭厅,轩辕少卿却是姗姗未到。明月不知他是不是还在为天井的事生气,可心里却莫名有一丝的沉重和焦急。

终于,明月忍不住开口问明管家:“明管家,王爷为何不了用膳?是不是又入宫去了?”

明管家的口气亦是沉重:“回禀王妃,王爷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许任何人打扰,说他要静心思考防治竹蝗灾的对策,王爷自回府到现在,没吃任何东西,老奴担心王爷的身体会顶不住。”

明月默然不语,脑中却突然浮现在天井时,轩辕少卿语调里掩饰不住的疲惫和若有还无的温柔来。

温柔?那是温柔吗?亦或是因为政务烦劳,这才在极度的疲惫之中,收起了以往锐利坚硬的锋芒?

待明月回过神来时,已是手中端着饭菜,站在了紫云轩书房的门口。

明月暗暗有些懊恼,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愁眉苦脸地呆站在门口,不知道自己为何一时心软,自告奋勇地肩负起给轩辕少卿送晚膳的责任来。

“王妃,王爷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王妃还是请回吧。”拦住明月的人,乃是轩辕少卿的贴身侍卫孙浩。

“喂,孙浩,我家小姐是好心给王爷送晚膳的,你这个门神却拦着不让进,是何道理?难不成你想看着你的主子饿死?”苏颜被孙浩一拦,脾气便又上来了。

“苏颜,不得无礼。”明月斥了苏颜一声,随即上前,将手中的饭菜端到孙浩的面前,“既然如此,就麻烦孙侍卫将这饭菜趁热端给王爷吧。政务再繁忙,人也总是要吃饭的。”

孙浩应了一声,刚接下明月手中的饭菜,却听见轩辕少卿沉沉的嗓音从书房里传出来:“让王妃进来吧。”

孙浩闻言,便又将饭菜塞回明月手中,道:“王妃请。”

明月愣愣地端着饭菜站在原地,轩辕少卿竟然打算见她吗?

“怎么还不进来?苏颜,扶你家主子进来。”轩辕少卿极富穿透力的嗓音再次透过书房的门板清晰地传过来,明月却突然有一种想要掉头就跑的冲动。

无奈,事已至此,她只得硬着头皮面对他。进了书房,苏颜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便自动自发地退了下去。

书房里死寂一般的沉默。除了轩辕少卿沙沙翻动书页的声响,明月便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阵快过一阵,快得愈加令她有些头脑昏沉。

“王妃站着做什么?”轩辕少卿不知何时来到桌前,广袖一拂,竟是拉过明月共同坐下。明月手上一抖,急急想要挣脱,轩辕少卿倒也不勉强,只放开她,悠然自得地拿起了碗筷。

“嗯,味道不错,王妃不再陪本王用些?”轩辕少卿的语调虽然还是冰冷冷的,可是却带着一丝不大自然的柔和。

明月连忙使劲摇摇头,着实被他今天的异常举动吓坏了。难道是他忙昏了头,将她当成洛芊羽了?

“对不起。”良久,轩辕少卿突然没头没脑地又冒出一句。

明月更加惊愕,“王爷是对明月说对不起吗?王爷对不起什么?”她问的极为认真,轩辕少卿却没有说话。

明月笃定轩辕少卿这句话是对她说的,却想不出他最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他唯一欠她的解释,便是逃婚时路遇劫匪之事。

经过今天,明月竟然不知道当初怀疑轩辕少卿指使劫匪毁她清白的猜测,究竟对还是不对。

她一直都在想着明管家责备她从没想过了解轩辕少卿的那番话,也许是她因为对他存有偏见,所以才潜意识认定那件事就是他所为,却从不曾想过当面问个清楚明白。

可是,纵然问了,轩辕少卿又会对她说实话吗?

明月抚弄着胸前的发丝沉默,气氛似乎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她一直都觉得轩辕少卿是个令人猜不透的人,他有些阴险,有些冷漠,有些不讲理,她甚至觉得他有些恶毒。

可是,就一句“对不起”,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将之前对他所有的不满统统打散了。

原来,经历了这些事,她还是那个容易满足的苏明月,心中的一口闷气久久不散,其实要的不过是一句真诚的对不起而已。

“王爷找到防治竹蝗灾害的好方法了吗?”心中闷气一散,明月不由连口气都软了下来。

“嗯,此次竹蝗灾规模不大,灾情已然得到控制。只是,竹蝗灾害时有发生,人力除灭竹蝗总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不少竹农都因此损失惨重。本王也想找到一劳永逸的方法,无奈,总是力不从心。”轩辕少卿语带忧虑道。

没想到,轩辕少卿的的确确是个忧国忧民的王爷,这一点,倒令明月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一分。

“红头芫菁。”明月淡淡说了一句,“红头芫菁也是一种昆虫,特别爱吃竹蝗的虫卵。前些年,南疆苗国里,曾经有人在竹林边缘及中间空地种植泡桐树和江南桤木作为红头芫菁的栖息地,借此培育红头芫菁,再让红头芫菁去吃竹蝗卵,只要泡桐树及江南桤木不被吃光,红头芫菁便不会危害到周围的其他植物。如此往复循环,以木养虫,以虫治虫,效果甚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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