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君陌路这般炙热的眼神,宁月锦羞得满脸通红。
这男人每次都这般样子,明明好好的在说了事情。可到了最后却是成了如此不正经的样子。而且,你越与他辩论他越跟你来劲。
说不定还会更加的厉害。
君陌路瞧着宁月锦这般的神色,知道这小东西脸皮薄,哪里还舍得在往下说了去,直接唤来了守在门口的青青伺候了宁月锦梳洗。
待宁月锦梳洗完毕,坐到了前厅的椅子上,君陌路才将宁二爷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了宁月锦。
宁月锦才知晓,皇上,哦不,如今应该唤了先皇还未死,怕是这些事情都是先皇在幕后策划的。
五皇子定是也看见了先皇,不然在御书房里不会露出这般惊慌的表情来。
而宁家君陌路也派人细细的再去查看了一遍,宁老家主的毒亦是宁二爷下在糕点中,宁月锦之所以会中了醉红颜,怕也是那个时候食用了宁二爷带给宁老家主的糕点。如今,宁二爷已经不在了,宁老家主的仇怕也是报了了一半,只是,毕竟幕后之人是父皇。
君陌路有些担忧的望了眼宁月锦。
他甚至都不曾想到父皇这般残忍的在练了邪功,听了轩辕朗说醉红颜是能养了蛊虫的,尤其是在老人身上,老人的精气魂比年轻人跟容易吸收,像宁老家主,季老侯爷这般养尊处优的人,若是生了病自然是用了大量的好药吊着。而这些好药留在体内,能让蛊虫更好的成长。
其中,还有一个便是太妃。
轩辕景梦方才去了太妃的宫中,却是如此,太妃整个人已经丝毫看不出了样子,整个宫殿溢满了令人作恶的味道。当君陌路亲眼看到太妃的样子,他不得不承认。以往的那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已经不在了,如今的那个他,怕是已经成为了魔鬼。
而珈蓝叶也是承认了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是他为了救君陌卿,不得不替皇上卖命,至于向君陌路下蛊的这件事情,珈蓝叶倒是没有保留的说了出来。
他自知自己犯了如此重的罪,唯有死方能弥补,君陌路便想了能够通过珈蓝叶将父皇引了出来。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宁月锦,何况在没了几个月,小东西也快生了,他自然要确保母子两的安全。
于是,这一天夜里,君陌路与宁月锦谈了许久,最终两人决定分开一段时日,宁月锦去了宁家长老那边,将宁家的事情处理妥帖,而君陌路则是留在皇宫中应付先皇。
说真的,她真想从此远离了皇宫了,远离了帝都,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君陌路在,爷爷辛苦守护的宁家也在,她走不了。
何况,君陌路是姜国的皇上,他身上有他肩负的责任,他怎么能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携手天涯。
“怎么了?这么晚还不睡,莫非睡习惯了皇宫的床,回来之后便不适应了?”突然,耳侧想起宁子韩的声音,宁月锦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就见他手上拿了一件披风替自己小心的披上。
宁月锦见他这般样子,不由问道,“表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没睡?”
“睡不着。”宁子韩苦笑了一声,随意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望着月色有些迷离的道,“以往,这宁家多热闹,虽然几个姐妹不是太过于团结,却也是有家的感觉,如今,到底是物是人非,这偌大的宁家竟然连说个话的人都找不到了。”
“人都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我们只能去适应,迟早都是这样的。”宁月锦轻叹了一声,倒也跟着宁子韩一般,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好久不曾看了宁家的景色,只是心境早已经不一样,怕是如眼的亦不是原来的这般的样子。
当然,宁子韩不会告诉她,其实,在他心里,有她在宁家就还在。只是,这份感情被他藏在了一个很隐蔽的角落,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即便没有皇上的出现,他们之间亦是不可能。
回想着第一次去见她的时候,是爷爷的寿宴让他去接了她。宁月锦一直在外府长大,他自然接触的也不多,只是传言这个嫡小姐性格怯弱,时常被丫鬟欺辱了去。
让他去接这么一个人,他心里自然是不痛快的。但是,爷爷是家主,他的吩咐他不得不从。
见到她的时候是在宁府的门口,一双眸子清澈见底,对着子白这般说话,哪里有了半分传言中的样子,到了宁家,许是子白心里不乐意,竟然让她一个嫡小姐走了侧门,他自然是知晓此事不妥。
但,他更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果不其然,她很利索的解决了这件事情,在宴会上亦是如此,不卑不亢,高贵典雅,远远望去那纤细的身影好似一朵开在空谷中的幽兰,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开始,那朵空谷幽兰就这般开在了自己心中。
可到底,他没有像君陌路这般义无反顾的勇气,甚至在娘亲和妹妹商量着怎么谋害她的时候,他也只是警告了娘亲和妹妹几句,却并未阻止。
“锦儿,你说,若是时间能重来一遍该有多好?”他望着宁月锦绝美的侧颜幽幽的道。
“?”宁月锦微微楞了下,轻笑道,“世间之事唯有时间不能重来,不过,时间若是能重来,表哥想做了些什么?”她不由得回过头望着宁子韩,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她对宁子韩倒是一点都不反感,甚至,对他就跟自己哥哥一般。
想到宁月华,宁月锦的眸子暗了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心里有没有后悔,亲手杀了爹娘?
瞧她那暗了下去的眸子,宁子韩以为他的心思被她看穿了。
他是在幻想时间若是能够重来他会毫不犹豫的为了自己去努力一把,至少不会像现在这般遗憾。
可如今,他是将她当成了妹妹。
他只是……
“锦儿,我如今只将你当成了妹妹,并未对你有了其他的想法,我不否认曾经我对你是动了感情,但……”盯着她清澈的眼神,后面的话他却是怎么都说出了口。
话题一下子转到了这里,宁月锦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望着宁子韩。
宁子韩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承认我喜欢你,但是我不够勇敢也没有皇上这般的勇气,为了你甚至可以牺牲一切。如今,你就是我宁子韩的妹妹。对我来说,只要有你在,宁家就还在。所以,无论你以后发生了什么,宁家永远都是你的依靠。”
宁月锦感觉鼻尖酸酸的,心口像是被什么填满了一般。
“傻丫头,早些歇息吧,你如今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都快当娘的人了,还学不会照顾自己。”宁子韩勾唇笑了笑,扬起了手,最终还是轻轻的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先去处理了些事情,明日你便要启程,今日定要好生休息。”
“那就有劳表哥了”宁月锦伸出微凉的小手拍了拍宁子韩的手,“宁家就交给表哥了。”
宁子韩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
这对他来说,或许是最好的结局了。往后,他依旧还是会娶了妻子,只不过,怕是没有了那时候心动的感觉,那朵在心上的空谷幽兰,依旧这般清香,会随着岁月慢慢的凋零。
宁子韩走后,宁月锦亦是没有了赏风景的心思,他的话如同石子一般在她的心湖上慢慢荡起了涟漪,一圈,一圈……
“小东西,朕才让你出了宫你便沾花惹草。”宁月锦瞪大了眼睛,却见君陌路利索的将她抱进了屋子,将门砰的一声关了个紧。
宁月锦蓦地皱起了眉头,瞪着他,“你不在皇宫好生歇着,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朕想你啊。”他轻笑的伸出两指,在她的脑门上轻轻的敲了两下。转而,轻柔的将她放下,一边朝着她邪魅的笑了笑,“哪里知晓这方来便听到了宁子韩这边情深意切的告白,朕有些后悔了,让你独自去了宁家长老那边,指不定你这个小东西会给朕惹了多少个男人回来。”
宁月锦并没有回应了君陌路这般无理的话,而是一个人朝着里面挪了挪,望着床的一边,心里暗暗的朝着君陌路翻了一个白眼。
她如今是想着能不能早些解决了宁家的事情,能够回去陪他。
让他一个人去面对自己的生生父亲,这样太过于残忍。
“呵。”君陌路半天见宁月锦不吱声,整个身子靠了过去,高大挺拔的身子将宁月锦纤细的身子完全的覆盖住。
“你?”宁月锦有些不解的抬起了头,对上那那双邪魅的眼眸,不禁愣在了那里。
“小东西,你可不可以不去,等朕将事情处理完了,朕立马陪你去找了那些长老。”忽然,他在她边上坐了下来,有些惆怅的问道。
“唔?”
宁月锦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如果朕说朕后悔答应了你一个人去面对宁家,你信吗?君陌路唇角扬起一抹苦笑,望着宁月锦,十分落寞的道,”说真的,朕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了他。”
“君陌路——”望着他眉宇间的悲凉,宁月锦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很小的时候,有次我偷偷溜出了宫去,发现他们的爹与我的父皇有些不一样,他们的爹会将他们举得很高很高,会逗他们开心,可是我的父皇每日看上去都是这般高高在上,偶尔,会来看望了一眼,却也是匆匆别走了,每日我都是对着一个偌大的宫殿还有数不清的宫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眸子里的哀伤似乎越来越重,“其实我一直很羡慕寒皇弟,毕竟他一直都是恨着父皇的,然而,我却做不到。长大后,我便成了皇室浪荡的三皇子……”
“这一切都过去了。”宁月锦看着他这般的样子,有些心疼的道。皇室中的孩子,虽说是比别人多了荣华富贵,可到底失去的更多。
上天自古不会给你两全其美的生活。
君陌路似乎很疲倦,半身靠在她的床头,将头埋在她的枕边幽幽的道,“与其这般样子,我宁愿他已经死了。这样我心里还会好受些。”
“这……”看着他平日里总是轻笑的面容此刻满是疲倦,宁月锦心里一阵一阵的疼。
“君陌路……”她转过了身子,轻轻的环抱了他,小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以后,有我……”
君陌路叹了一口气,脸上总算是恢复了些,“你说,我是不是该亲手杀了他?”
“跟着你自己的心走。”平日里最敬爱的父皇竟然是这般的样子,宁月锦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若真的有来世,我亦是不想生在帝皇之家,寻了一个平常人家该有多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不用整日担惊受怕,平平淡淡的过了一声。”
宁月锦听到这番话,心里一阵的发酸,想着自己在君陌路身边确实一直胡闹,却从未想过君陌路受了多少的苦,一个人若是足够强大,说明了他以往吃的苦定是常人多了太多。
我们都是以为强者就必须要保护了弱者,却从来不曾想过,其实他们也会有软弱的时候,他们也是需要被我们保护。
“真是笨蛋。”忽然,他抬起了头,反倒是将她的脑袋轻轻的埋在了自己的胸口处,扶着她的头发轻轻的笑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鼻子,就快是孩子的娘亲了,还是这般的孩子气,将来我们的孩子可是要笑你的。”
宁月锦闻言,双手紧紧搂着他的劲腰,不肯出来。
君陌路瞧着她这般的小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中的宠溺都快要溢了出来,“好了,朕是想在你出发之前来看看你,若是让你这般哭了一个晚上,岂不是朕的罪过了。”
“你——”这个时候还不忘开了她玩笑,就知道这男人不能心疼。
“好了,朕跟你说些认真的话。”君陌路收起了玩笑,一本正经的道,“你此次前去,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宁月华已经和北沐结盟了,而且宁月华许是知道宁家的秘密,你去他们自然会跟着你去的。宁月华或许不会害了你,但是北沐定不会顾虑你这般的多。”
“他是一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是北国的皇上想让景梦当了太子,可惜景梦无心与朝政,不然按着他这个性子,北国定是能安享盛世。”
……这跟景梦有什么关系,宁月锦突然感觉有些听不懂君陌路在说了些什么。
“帝都这般,你不用太在意。朕自然会处理好的,虽说他是父皇,但是他也应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还有,太妃的遗体朕已经让人给烧了,这般蛊虫亦是不会在到了宫中。”
说着,君陌路伸手再次将宁月锦按回了怀中,将头埋在她的秀发中,“小东西,等这些事情过完后,我们去找了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好的生活好吗?”
“你……”宁月锦吃惊的抬起头望他,“你不当了皇上……”
“嗯,朕跟寒皇弟商量过了,等这件事情过完后,便让他代替朕做了皇上,他与朕本就是孪生兄弟,外人自然分辨了不出来,而且比起朕,寒皇弟更加适合坐了这个位置。”
在与她认识了这般久后,经历了生离死别,大起大落,他亦是看透了权利再大又有何用?
如今,他更想做的是与她相守一生。
一生一世一双人啊,这也是他所求的。
宁月锦闻言,清澈的眸子里又是涌上了点点水花,只不过这次是幸福的。
放下,一切都放下……
她何尝不是想要了这般的生活。
放在他劲腰上的小手越发的用力了,宁月锦一张俏脸不知道何时染上了几分动人的胭脂红,将脸贴上他的胸口,倾听着这是他为她而跳动的声音,今生,遇上他,亦是没有遗憾。
“小东西——”君陌路却突然捻起她的下颚,担忧的望着她的眸子,“朕是不是太过于自私,让你放弃了你爹娘的仇恨,让你放弃宁家?”
宁月锦深深的望着他,看他忐忑不安的眼神,突然勾着唇邪笑道,“皇上倒还是知晓自己的决定有些自私了,那若是我说不放弃呢?皇上又该如何?”
“额?真的吗?”君陌路眸子里闪过一丝受伤,随后,有些黯然的道,“若真是这样,朕愿意等,等你放下的那一刻开始。”
看着他这般可怜兮兮的模样,宁月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张俏脸更是红润来了起来,“傻瓜,只要我们幸福,爹娘自然是不会怪我的,而且,宁家有子韩我很放心,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你。”
爹娘怕也是不想自己与宁月华刀剑相见。
只要她幸福,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会瞑目了,她以前不懂,让仇恨蒙蔽了自己的心,现在,放下了仇恨,她反倒是觉得一身的轻松。
如今,有个这般疼爱自己的男子,她还会奢求什么?
君陌路望着她带笑的眼睛,亦是轻轻的笑了起来。
“小东西……”不自觉的溢出这般宠溺的低喃,他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满足的叹息了一声。今生,有你足矣。
第二日,宁月锦便带着孟离和轩辕景梦坐上了去宁家长老的马车,而君陌路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便回了皇宫里去。
一路上,轩辕景梦如往常不说了话。
只是,君陌路昨日说道若是景梦当了北国的皇帝的话,难道景梦与北国有联系?
宁月锦好几次想开口,但是话到了口边,却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出来。
轩辕景梦被宁月锦大量的眼神弄得心里有些发毛,最终还是他先开口问道:“锦儿,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你与北国……”
“君陌路都告诉你了?没错我是北国的皇子,我原名叫北梦,是北国皇上宠妃所生,只是我无心朝野,遇到师傅之后,便跟了师傅改姓了轩辕。”轩辕景梦一如往常般平静,好像他口中那人不是自己一般。
“那你……”宁月锦见坐在一边的孟离白了一张脸,自然是明白孟离心里想了什么?若景梦是北国的皇子,她这般的身份却是不得相配。
“我方才便说了我无心朝政,北国皇子众多,少了一个北梦,亦是无大碍。”
宁月锦闻言,便不在说了什么。他们的事情自然他们自己会处理了去。
几天之后,他们终于到达了地址上写着宁家的第一个长老所在的城镇。
宁月锦望着这座富贵的府邸,轩辕景梦与孟离左右不离。其实,在暗处,君陌路亦是找了许多暗卫跟着。倒是宁月锦的肚子却是越发的明显了。
坐在了前厅,杨淮几人看到宁月锦却是愣了楞,方才开口问道,“不知道主家小姐来了这边有何吩咐?是来透气吗?”
宁家的第一个长老却是姓了淮,说起来还是上一辈的缘由,传言,爷爷还未当了家主的时候,其实还有一个兄弟,那个才是原先的家主,只是那人爱上了一个杨姓小姐,不但抛弃了宁家家主的位置,为了与她厮守终生,直接跟着她姓了杨。
爷爷当上了家主后,念着手足情深便将宁家的一份包藏交予他看管,又保证了他一生的荣华富贵。
而坐在前厅里的杨淮便是那人的后代,他见宁月锦挺着肚子,往前还听闻了宁月锦嫁给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又当上了皇上,怕眼前这人便是当今的皇后。
只是,祖训有言,是本家的小姐亦是用本家称呼罢了。
“今日锦儿过来自然是有事。”宁月锦放下手中的杯子,将宁家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杨淮。
杨淮见她风尘卜卜,眼皮底下有些劳累,忙唤来丫鬟吩咐道,“小姐这件事情等您歇息完之后我们在细细商量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