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般,他的人生便也是走到了尽头……
不,不可以,他北沐才是这天下的王者,他要的不单单只是一个北国,他要的是这三国。他要的是这片天下,总有天,他会让所有人都跪在他的脚下俯首称臣!
北沐对着君陌路决然的笑了一下,趁着众人与他纠缠之际,从袖子中撒出一把子白粉。侍卫们怕是有毒,都纷纷躲的远了些,北沐趁机带伤逃出了凤栖宫的寝殿,跌跌撞撞的跑着。
鲜血一点一点从他的后背流了下来,滴了沿路,北沐见着,皱了皱眉头,找了附近一个假山,忍着痛慌忙间给自己上了点药,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后,北沐正想出去,便听到有说话的声音慢慢从远处传了过来,他怕是有追兵,便小心的隐忍在了假山中。
“诶,这皇后的凤栖宫中怎么会这般的热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是来了什么刺客,你到底有没有长眼睛,这宫里的侍卫又多了好些批。”
“说起侍卫,林公公咱家好些日子都不曾看见了宁护卫,难道这宁护卫有事出去了?”
“嘘,徐公公莫要在宫里提起了宁家,皇上都将宁家整窝子都端了,咱家听闻啊,以往皇上因为宠着三皇妃,才会对宁家这般的纵容,而如今啊,也不知道皇上从哪里抱来了那位金主子,日日捧在了手心里疼着,恐怕这三皇妃早就已经被皇上抛到了九霄云外,这宁家一旦没了这层庇护,被那么多的大臣弹劾,皇上自然是要找机会办了这宁家,这宁护卫怕是再也见不到了。”那位公公幽幽的叹了一句后,立马又小声的道,“这些个事情,咱家都是听伺候在皇上跟前的公公说的,你可千万别乱说了去,若是被人知道,我们这两条小命怕是没了。”
“知道了知道了。”另外一个公公随口附和道,突然间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对另外一个道,“那,那个林公公,咱家怕是方才在御膳房的时候喝多了些,有些憋不住,你先往前走,咱家稍后在跟上来。”说罢,便提着裤子快步走到假山边。
“你啊你,快些个儿点啊,今日可是去给金主子值班,若是不妥当,惹了主子不快,明日的太阳你怕是见不到了。”说罢,便先自己往走了。
小太监只笑言回了句,“知道。”就迫不及待的解气裤头来。只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股子的尿骚味便传到了北沐的鼻尖,北沐微微皱了些眉头,想离着远些,方才又听闻道“金主子。”
那个太监是要去了宁月锦这边,若是抓到了宁月锦,他倒是有出这皇宫的生机。想到这里,北沐悄无声息的绕了那名太监的后面,一个手刀下去。
“你……”那名太监刚穿完了裤子,扭过头,便倒了下去,北沐不敢耽误时间,利索的将他的太监福给扒了下来,好在这姜国的太监服都做的一般大,这位太监的身材与自己相仿,这衣服倒也合身,他沿着方才那位太监走过的路一直走。
相思居离着不远,约莫半柱香的时辰他便到了,方才一起来的太监早就已经被管事公公给叫去办事,管事公公见着他的衣服,也没细细的看,只是吩咐道,“你倒是来了啊,还不快些去主子的殿外候着,若是主子半夜醒来找不到人伺候,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北沐捏着嗓音回道,打量了下四周,暗自冷笑,这君陌路倒真是对宁月锦花了心思,相思居的环境居然比凤栖宫都要美上几分,只是这寝殿……
管事公公见北沐只应了声,却是呆呆的打量着四周,忙厉声道,“你是哪里来的奴才,这般没了眼见力,还不快些去主子的寝殿。”
北沐闻言,低着头,低声道,“公公小的一时间贪杯了,这不忘记了主子的寝殿往哪里走,还请公公指点下。”说罢,将自己随身把玩的一块玉珏交给了管事公公,“这是前些个日子,奴才替五皇子办事,五皇子打赏奴才的,奴才一个俗人,倒是也不懂了这玉珏,就算借花献佛,赠与了公公。”
管事公公接过他递过来的玉珏,看了眼,却是极品的羊脂白玉,便收下了,“这般不要命了,连给主子值班都贪杯,今晚可是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这位主子可不是一般人,如今她可是皇上捧在手心尖尖上的人。看在你这奴才还算是有份孝心的份上,咱家便带你走了一趟,往后可是要注意些。”
北沐低着头连声道谢,管事公公也没察觉不对,这宫里的公公也分个三六九等的,最高贵的便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如今他在宫里也是可以横在走的人物了,宫里的小太监见着他低着头也是正常。管事公公心里暗喜,自己倒也是有几分威严的。
将北沐带到了宁月锦的寝殿门口后,他又小声的叮嘱了几遍便下去就寝了。
自打北沐从凤栖宫逃了出来后,君陌路便让皇宫内所有的侍卫都出动了起来,去寻找他。霎时间原本安静的皇宫一下子灯火辉煌起来,来来往往的跑着侍卫。
“统领,您看这里有血迹。”其中一个侍卫眼尖的撇到北沐滴落在露面上的血迹,回禀道。
侍卫统领沉声吩咐道,“留下其中一对人在这里继续搜寻,你们跟着我沿着这个血迹往前走。”他们沿着血迹走到假山附近,“这血迹断了,刺客定是在这附近,他身上有伤,逃不了多远。”
“是。”侍卫两人一组的搜寻起来,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得有人在叫,“这里有个人。”
侍卫统领撇了眼被侍卫拖出来的太监,又望了望那条路,你们在这里等着,待我去禀报了皇上在做了决定。
君陌路正在御书房等着消息,听闻统领有了线索,便急忙让他进来回报。
“皇上,末将沿着刺客的血迹,一路到了假山附近,又在那边发现了一具太监的尸体,怕是那刺客所为,那刺客去的路是,是相思居。还望皇上定夺,要不要去搜了相思居。”他能在宁子韩出了事情后,当上统领,亦是有原因的。
君陌路闻言急忙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他去了相思居?”若是让北沐见着那小东西,那后果……
“你带一队人亲自跟朕去了相思居。”
月色微沉,相思居里倒是十分的安静,只是这日子一天天过了去,到了秋季夜里难免会凉了些,尤其是风刮来,不由得让人想起温暖的锦被。
与北沐一起守在宁月锦寝殿门口的太监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小声咕哝了几句,“这该死的破天气,怎么好端端的说冷就冷了。”许是那人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又或许是今夜发生的事情太多,宁月锦迷迷糊糊的睡了会便醒了过来。
她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听见那命小太监的抱怨,便起了身子,想要让他们不用在门口伺候了。
她缓缓的从床上起来,眸子彻底清醒过后,便披了件衣服推开了门,轻声道,“你们不用伺候在我门口,都回去吧,明日若是管事公公问起来,说是我下的命令就是。”
北沐闻言,眉头皱了下,那名太监倒是连声感恩后,也不去看了北沐,便退下了,北沐见四周围都站着侍卫,亦是不好下手,刚站起身子,宁月锦冷眼望了他一眼,北沐刚好也抬头打量了下宁月锦,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北沐倒也是不慌不忙,勾唇笑了笑,用口型对她叫出了名字。
宁月锦皱了皱眉,目光锁定在北沐身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表哥曾经说过这北国的太子不知所踪,为何这般会出现在了皇宫中?
她还未回过神来,便听得君陌路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
北沐亦是听到,他呼吸一窒,本就因为大量流血而苍白的脸此刻越发的惨白如霜。可即便如此,那双眸子里却是找不到一丝的慌乱,相反,那前倾勾起的唇角,竟然扬起一抹自嘲般的轻笑。
“莫非今日是天要亡了本宫。”他道,声音很低,还带着几分悲凉与不甘,那股子熟悉的气息倒是让宁月锦心头一震。
前世的自己怕是在临死前亦是这般的不甘,鬼使神差般,宁月锦淡淡得吩咐道,“我有些饿了,你去小厨房端了几盆糕点过来。”她的声音很轻,甚至还带着睡醒后的几分娇软,但却是格外的暖……
北沐双眸微敛,眸心里的那股戾气倒是因为宁月锦这句话淡去了。
见他发愣,宁月锦忙斥责道,“哪里来的奴才,这般呆愣,我让你去厨房端了糕点过来,你倒是快些去,若是耽误了我就寝,我便罚了你去。”
“是,奴才马上去。”北沐回过神来,急忙的扭头退了下去,向着急急走过来的君陌路低头行了个礼……
方才的对话,虽然隔着老远,君陌路亦是听到了,唯恐宁月锦饿着,他也仔细看了北沐一眼,挥手便让北沐去了厨房。
“你怎么醒来了?”君陌路一面走进宁月锦,一边说道,“如今这天气这般的阴凉,你也不多穿了件。”他说的很慢,眼神却是在上下打量周围。说罢,见四周没有一丝的异样,怕是北沐还不知道小东西的身份,没找到了这里。
于是,君陌路怕宁月锦乱想,便也没告知她北沐的事情,只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又留下了几个侍卫站在了门口,便又回了御书房。
待北沐端了糕点过来的时候,君陌路果然已经走了,他双眸微敛,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宁月锦正端坐在椅上上随意的把玩着茶盏。听到声响,本能的回过了头。
“为什么要救本宫?”他问,声音带着几丝疑惑。
“那你又为何要回来?”宁月锦望了眼北沐手中的糕点,待北沐将糕点放在她面前的时候,她顺势将一杯茶给推了过去,一边说,“来者皆是贵客,太子不如坐下一起用些糕点。”
她的声音很清冷,也没有半丝的恐惧,说完,只是随意的捻了一块糕点细细的吃了起来,从头至尾,她都不曾去看了他一眼。北沐为何来到了这里,而且会这般的狼狈?他是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宁月锦在心底很是疑惑,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等一快糕点吃完,宁月锦眯着眼睛轻轻撇了一眼,北沐背上的太监服晕染了一大块的鲜血,见着样子,这鲜血还在继续的往外面冒,“太子你受伤了?”说着,她刚起身,手腕便被一股力量攥住,因为惯性,她又重新跌坐回方才的位置。
北沐的眼神很是复杂,他的手却是紧紧的攥着宁月锦,有些低声的嗓音里透着几分疲惫,“你去干什么?”
宁月锦皱眉,皇家的人果然多疑,她既然已经救了他,自然是不会在去害了他。不由得,心里一阵发冷,她索性又捻了块糕点,细细的吃了起来,边吃边沉声道,“我既然已经救了你,自然是不会害你,只不过见着你流血了,想去拿了金疮药给你包扎一下罢了,太子既然不领情,那待会用完糕点还请太子早些回去歇息。”
过了良久,怕是这伤口上的血液已经凝固了,他依然没有松开她手的意思。
宁月锦不由得冷笑,“太子何必这般,我一个弱女子自然不是您的对手,怕现在皇宫里的戒备没有方才那般的严谨,太子不如趁这个时候出去。”
“你为何要救本宫?”北沐冷冷的盯着她,神色里有几分挣扎。
“救你?我也想知道。”自己前世临死的场面眼前浮现,宁月锦的眸子有几分深沉,“或许是因为你眼底的那份不甘吧,好好的一个生命,不能这般的便结束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响起了管事公公的声音,“主子,您醒了,有何吩咐吗?”
“无事,我只是有些饿了,叫人端了糕点,你先下去吧。”宁月锦对外回道,然后,转过脸对北沐道,“太子,您留在我这里不是明智的选择。”
北沐眼帘轻垂,似乎是在思索要不要将宁月锦抓了过去危险君陌路。
“宁月锦早已经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太子以为会有多少人相信,宁月锦还活着,如今宁家都已经成了这般样子,太子以为我还有多少的利用价值?”宁月锦望着他,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淡淡的道。
北沐深深的打量了眼宁月锦,松开了手,望了眼桌上的糕点,轻声问道,“你难道不怕本宫在这里下毒吗?”
“若是怕,我也不会救你。太子,一个人想得到的多,便会失去的多,得失是上天注定的。”说完,宁月锦打了个哈欠,好困,便站起身子转身回了帘子后面的床上。
北沐望着她离开的纤细背影,动了动唇,又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句谢谢,便忍着背上的痛,一个飞身从窗外飞了出去,这是他在有生之年,第一次有人这般不用报酬的帮助了她。
宁月锦到底是没想到,因为自己一时间的冲动救下了北沐,结果后来北沐会回报了她那么多。不过,说到底那是后话。
北沐的事情,就像是晚间的一个插曲,天亮了,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很多人识趣的没有提了北沐的事情,唯有北云彩一直惶恐不安,她在凤栖宫里的时候,老觉得北沐会什么时候蹿出来,要了她的命,许多人传,皇后得了魔怔。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这几日,宁月锦倒是过的十分的惬意,北云彩也因为北沐的事情,将自己弄得神经兮兮的,整日躲在凤栖宫中不敢出来,宁月锦乐的清静。
“主子,我听闻皇后这几日像是得了魔怔一般,一直嚷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青青见宁月锦没有看书,也没有午睡,便想找了话题,疑惑的问道。
宁月锦望了眼青青,轻笑道,“许是皇后姐姐做了什么噩梦吧,你明日让管事公公去库房里看看有什么好东西,送些过去给她。”
青青嘟了嘟嘴,稚嫩的小脸有些不满,“主子,皇后对您这般,您为何还要对皇后这般的好,皇上这般的宠您,您大可不必害怕,皇后会对您做了什么。”
“她始终是皇后,是他的女人。”而她,只是他的一个过客,宁月锦在心里暗道,却是不曾对青青这般的说道,以往,她对碎碎这般的疼爱,将她当做了妹妹。到头来,碎碎还是这般的背叛了她,如今,宁月锦再也不是那个对谁都推心置腹之人。
青青没有听出弦外之音,以为宁月锦是在介意皇上没有给了她封号,急道,“主子,您可千万别这么说道,您也是皇上的女人,我们这些个做奴婢的都是看在眼里的,这皇上可是将您捧在手心尖尖里的,至于皇上为何不曾给了您封号,奴婢觉得皇上是想给您一个惊喜。”
“你这丫头。”宁月锦摇了摇头,眸光里闪过一丝的无奈,突然想到进宫这么久,都不曾看到太妃,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可知太妃现在如何?”
青青楞了下,但很快便靠近了些轻声道,“主子,这太妃的事情,您以后可是万万不可说了起来,这事情可是邪乎?”
“为何?”她问道。
青青望了望四周,才小心翼翼的轻声道,“您才来了皇宫许是不知道,奴婢也是听了伺候在太妃身边的姐姐说的,这太妃像是得了诅咒,整个人已经不成了人样,而且这殿内整日弥漫着一股子恶臭,若她不是太妃,怕是宫人都不愿意进去了。如今,这宫中的人路过太妃的宫殿都会绕了道走,生怕这诅咒会传染了自己,这太妃的殿内也只有一个丫鬟还算是衷心,整日会太妃送药服侍她。”
殿内弥漫着一股子的恶臭,宁月锦有些晃神,青青将的场景好像章氏,宁子杏这般的样子,若是她没猜错的话,有人将蛊下在了太妃身上。
然,太妃的身份是何等的高贵,究竟是谁有了这般的本事,能将这蛊养在了太妃身上。宁月锦想了想,这也是她的猜测,还是要亲自看看为好,不知道现在轩辕景梦在何方,若是能让他进来,查探一番太妃的病症,便好了。
若真是蛊,那这下蛊之人定是在宫中!
这一下午的事情,宁月锦都在想太妃的事情,青青见着宁月锦在发呆,便识趣的不再打扰了宁月锦,安静的戴在一边伺候。
她时不时的瞧了眼宁月锦,总是有些疑惑,那晚她分明是看到一个美的如同天仙一般的人,为何转眼主子便变成了这般的样子,难道真的是那晚上自己跑的太急,出现了幻像?
一对奴仆都在想事情,就连君陌路走进去,两人都不曾发觉,君陌路觉得很是好笑,便阻止了管事公公的提醒,径直走到宁月锦的身边,静静的望着她。
但青青却是没这个待遇,她正愣神间,便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下,猛的吓得回了神,下意识的扭头去看,便看见管事公公那张神色不满的脸,顺着他的眼神望去,皇上正悠闲的坐在一边,安静的望着主子。
她,她方才没有行礼!青青心里猛然一跳,有些后怕的望了眼管事公公。
管事公公到底只是责备的望了她一眼,然后示意她先出去,两人轻声的走了出去,顺势带上了门。
“小东西,你到底在想了什么,这般入神,朕在你身边呆了那么快一炷香的时辰,你都未发觉。”他轻垂着眼帘,有些不满,坐了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小东西却还是未回过了神来,“难道是整日呆在这里太闷了,要不要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这般,皇上不如陪我去太妃那里走一趟。”宁月锦闻言,猛然回过神来,拉着君陌路的手眨着眸子期盼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