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勉强的勾唇笑了笑,摇头道,“嬷嬷不必这么麻烦,这,若是今日秦禾这般突然来,扰了主子,禾儿……”
秦禾话还未说完,君陌路便拦着宁月锦走了进来,管事嬷嬷一见到宁月锦,立马将手里秦禾给的簪子塞进了衣袖中,当做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走到君陌路和宁月锦面前,“奴才叩见皇上,主子。”
其余的人全都跪了下来,秦禾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跪了下来,“秦禾见过皇上主子。”
君陌路挥手让宫人们全部起来,自己则领着宁月锦坐到了上位。待两人坐定,宁月锦才回过神来细细的打量站在下方的秦禾。
她确实变了许多,一如前世一般高贵。想起前世她在监牢里面这般居高临下不屑的望着自己,她的每一寸富贵都是踩着她宁月锦的鲜血上去的,她的每一寸荣耀都是用她宁月锦的羞耻换的。
盯着秦禾那张娇俏的小脸,宁月锦眼中滑过一丝的恨意,如今的秦禾哪里还有在她身边伺候的影子,举手投足间,都是无比的贵气。她原本以为今生跟前世发生了太多的变化,但她秦禾确是一样。
只不过,今生她宁月锦不会让她这般好过!宁家的血海深仇她秦禾一定要还!
君陌路见她眉宇间荡漾着戾气,伸手,将她的小手放在手中捏了捏,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问道,“你若是不喜欢她,朕随意打发了去可好?”这个女子好像是小东西以前的侍女?难道她们以前关系不好?小东西的性子淡,但是对下人却是极为宽容,甚至可以说是温柔,应该也不会刻意去为难了丫头?难道她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不必。”宁月锦回过神,随手将手抽了出来,捻了杯茶小抿了两口,才道,“她今日突然前来,定是有事。现在她也是五皇子的妾室,若是五皇子有事便不好了。”在看管事嬷嬷端上来的桂花糕,宁月锦便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将这桂花糕撤了下去,换成酸枣糕吧。”
方才她不是吃的很是开心,怎么一转眼便成了这个样子。君陌路心里暗自疑惑,却到底因为人多没有问出口,只是挥了挥手,让宫女们去准备了些蜜饯还有酸食类的东西,捻了一块放到她唇边,“觉得不舒服,便含着,过会会好些的。”
感觉到胃里一阵阵的翻腾,宁月锦也顾不得旁人在看,张口就将君陌路递过来的蜜饯含到了嘴里,一股子酸甜的味道从舌尖溢出来,过了一会儿,宁月锦方才觉得舒服了些。
君陌路这才放松了眉头,望向秦禾问道,“你来有何事?”
秦禾楞了下,众人都在传皇上很是疼爱相思居里的那位金主子,她一直都不肯相信了去,皇上对宁月锦的感情,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如今宁月锦走了,皇上怎么会这么快便有了别的女人,如今真亲眼见着了。秦禾便觉得传言却是真的。
恐怕这般的疼爱比宁月锦有过之而不及。她不免有些打了退堂鼓,若是如今为宁家求情,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
“这位是?”宁月锦平静了下来,问道。
“主子,这位是五皇子身边的妾室,秦姨娘,在五皇子府也是极为受宠,几乎每个宴会五皇子身边都是她。”青青小声的将知道的告诉宁月锦。
在她看来,能和秦禾修好也是不错。主子初来皇宫,虽说有皇上的宠爱,但是后面的背景总归是不知,若是日后皇上有了别的妃嫔,主子身边还能有个说话的人也是好的,而且,她听闻,在五皇子府里,真正掌权的就是这个秦姨娘。
宁月锦闻言点了点头,却是不曾说了话,只是安静的吃着蜜饯。
秦禾的心越发的不安了起来,心里也是愈加的矛盾。她今日是想求了这位主子,在皇上面前说了些好话,能够放了宁家,这样她在五皇子眼中就会更加的重情重义,五皇子对她的更加的宠爱。秦霓君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五皇子府里怎么还会有说话的余地。
“秦姨娘,你有何事快些说。”管事嬷嬷收了秦禾的宝石簪子,本能的小声提醒了道,“方才主子和皇上在用膳,怕是以为有了急事。”
“……”秦禾回神,有些纠结的望了眼宁月锦,犹豫的道,“妾身来找这里,确实是有一件事想求了主子,只是如今皇上在,那妾身便斗胆说了。”
“秦姨娘有什么事说便是了,今日碰巧皇上在,若是有什么委屈的地方,让皇上帮你做主了。”宁月锦淡淡的开口道。
她到底来找了自己有何事?难道还是有人知道她就是宁月锦,故意找了秦禾来试探自己?“莫非秦姨娘是来找我的?”
不来找她,来相思居干什么?秦禾眼底闪过一丝对宁月锦的鄙视,脸上却是挂着平日里的笑意,只是这笑意里有几分勉强。
“这事……”秦禾轻轻的叹了几口气,像是极为的为难,眉宇间一片凄楚。
说真的,若是在前世,宁月锦看到秦禾这般,定会忍不住的为她出头,只是,现在,君陌路心里只有宁月锦,而宁月锦却是早已经看破了秦禾。
她的这一招,却是无人理会。
“你若是有事便直说,不必吞吞吐吐。”宁月锦盯着她有些哀怨的眼神,看着那状似为难的眼神,紧紧抿着的唇有些冷笑的问道,“莫非这件事情让秦姨娘很难开口?”
秦禾抬眸,望着宁月锦平静的眸子,浑身一颤,她只觉得这对眸子在哪里看到过一般,“皇上,主子是这般的,妾身本是,本是三皇……宁家小姐的丫鬟,后来有幸得五皇子的亲睐,方能进了五皇子府,只是,若非有了小姐还有宁家,妾身定是不会有今天。”
“如今,如今……”她偷偷的望了眼君陌路,见君陌路的脸色猛然起了变化,却是怎么都不敢说了下去。
君陌路狠狠地瞪了眼秦禾,“你来这相思居就是来跟小东西将宁家的?若非是五皇子府太过于空闲?”如此冷冽的语气,让秦禾心里“咯噔”了一声,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急忙道。“皇上恕罪,妾身不是有意的,只是这宁家有恩与妾身,如今望着宁家有难,妾身才斗胆来求了主子,希望主子能在皇上面前为宁家说了几句好话,让老爷夫人能早些出来!”
秦禾被君陌路一吓,倒是将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砰”的一声,宁月锦手中的杯盏从她的手上滑落了下来,她站起来走到秦禾面前问道,“你说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不下去!”君陌路没想到秦禾来是为了向宁家求情,他千幸万苦瞒着这个小东西,结果……当下,君陌路亦是没心情顾着秦禾,秦禾见着情况不对,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听到君陌路的话,忙退了下去,快步出了相思居。
走到宫门口,她才恍然大悟的想到,为何这位主子对宁家的事情这般失态?皇上又为何忌惮与这位主子知道宁家的事情,莫非这为主子跟宁家有关?可是,宁家也就那么几位小姐,死的死,不见得不见,宁家早已经没有了小姐?
这般说起来,这位主子倒是有几分像宁月锦,莫非……不,这不可能,爷是亲眼看着宁月锦送葬的,不然爷也不会这般的伤心。
秦禾怎么都没有想到,她的出现让君陌路和宁月锦好不容易有些缓和的气氛一下子跌回了谷底。
看他眼底闪过的惊慌,让宁月锦感觉到了一股子的冷意,从脚底一直到头顶,她冷笑道,“原来皇嗓日日来陪了臣女,是想监视臣女有没有跟宁家报信啊?皇上怎么这般多虑,臣女如今能去了哪里?何况,皇上这般的用了心思,臣女有怎么能将信送了出去?”
君陌路望着她嘲讽的眼神,不禁下意识的解释道,“小东西,你听朕说,这件事不是你想的这样,朕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但是你要相信朕,朕绝对不会将宁家怎么样。”惊慌中,君陌路本能的伸手,想要将宁月锦搂进自己的怀里,他不想看到小丫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相信他!
只要给他时间,他定会护着宁家周全。君陌路的眼睛直直的望着宁月锦,仿佛只有这样他心里才能好受些。
“呵呵。”宁月锦自嘲的一笑,“皇上,您能告诉我宁家是犯了什么错吗?难道您是要等宁家灭族了,您才告知臣女么?皇上不用费劲了心思欺骗臣女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皇上亦是不用跟着臣女解释宁家的事情,臣女只求了皇上一件事。”
“什么事情?”君陌路皱着眉头,身子却是一点点向她靠近。
“若是宁家灭族,臣女请求皇上赐臣女一死,别的臣女毫无所求。”说罢,宁月锦便想转身离去……
本是阴雨绵绵的天,如今这么一闹,相思居整个气氛都像是被一层薄薄的秋霜凝固了一般,宫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宁月锦方才出来的样子,还有留在前厅君陌路那一脸的冷凝,便是再愚笨之人也能察觉出来皇上与主子吵架了。
宁月锦本就是清冷的性子,君陌路不去看她,她连房门都不曾迈出了一步。
两人的气氛就这么一直僵直着,连着三日,君陌路也不曾去了相思居,坐在御书房内时而自嘲时而深思,总觉得他在宁月锦心中就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有哪个人会不介意自己喜爱之人不相信自己?
宁月锦这几日是越发的清冷,便连着寝殿门口都不曾迈出了一步去,饿了便吃几口青青端上来的糕点,更多时候便是睡着。
夕阳渐沉,君陌路却是怎么都坐不住,听相思居的人说,小东西已经三日都不曾出了寝殿。他丢了手中的奏折。起身便径直去了相思居。
“你便是再气了朕,也不可拿了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望着宁月锦泛着红血丝的眸子,君陌路坐在床边开口轻声劝慰道,心里却像是被钝物狠狠的敲了一下,闷疼闷疼,这小东西还真是这辈子自己的劫难,也就是这三天的光景,这小东西竟活活的瘦成了这般的样子,她若是真是气不过,怎么拿他出气都好,怎么这般伤了自己的身子骨,到了最后,心疼的还是他自己。
宁月锦转了个身子,将脸给转了进去,背对这君陌路,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般。
君陌路见此,索性将宁月锦连着被子给抱了起来,让她转到自己的怀中。从前晚到现在,宁月锦便再也不曾吃了东西,被君陌路这般天翻地转的这么一抱,眼前便觉得一阵发黑,整个人无力的趴在君陌路的怀里。
见着这般的宁月锦,君陌路眼底满是怜惜,这个小东西怎能这般的对待自己?
吩咐青青去御膳房端了宁月锦最爱吃的膳食,君陌路亲自抱着宁月锦上前,舀了汤水放在自己的嘴边吹凉了,这才小心的放到宁月锦的嘴边,“小东西,先喝点汤水暖暖胃。”
宁月锦清澈见底的眸子便这边紧紧的揪着君陌路,可是,身子骨实在是无力的很,整个人就像是团棉花软在了君陌路的怀里。
见她眸子里泛着水光,贝齿轻轻的咬着唇,纤细的身子紧紧缩着,像只受了委屈的幼兽,让人看的心都软化了。君陌路心疼至极,放下勺子,抱着宁月锦的手用力,将宁月锦虚弱的身子换了一个方向,让她的身子能够更好的靠着自己,“小东西,你就是有千百个不开心,先将东西吃了下去,你腹中还有胎儿,便不是为了自己着想,也应该为了孩子着想。”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几分沙哑,像是一坛酿了上千年的美酒,诱的人沉醉。宁月锦眨着迷蒙的双眼,张开了口,将君陌路喂来的汤水咽了下去,连着好几口,宁月锦才清醒了些,发现自己在他怀里,忙道,“你,你将我放下来,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你先尝尝这个。”君陌路便未回答了她的话,只是给她布菜,都是宁月锦平日里爱吃的菜,许是这么多日不曾用了膳食,宁月锦不知不觉竟然也吃下了小半桌的膳食,君陌路很是满意。
用罢膳食,君陌路重新将宁月锦放回了床内,只是,看他也没打算要离去,宁月锦靠在软枕上,到底是没有说了狠心的话赶人,只是拿着清澈的眸子望着他。
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自己?
宁月锦的眸子里滑过一丝难过,若不是秦禾自作聪明的来了这里,是不是要等到宁家彻底被灭族了,她才知晓。
看着宁月锦眸子里的水光,君陌路心底倒是明了几分,烛光中他的眸子比夜空中的星星还要亮上几分,望着她低低的道,“小东西,你信朕吗?”
他说的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回荡在宁月锦的耳边。
“皇上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了。”宁月锦有些不争气的扭过了头,那样子倒像是有些赌气的孩子般。
君陌路长臂一伸,将她的小脸给板回了自己这般,让她面对着自己,“朕就问你信不信?”
宁月锦微微皱了下眉头,这几日她一直都在想这个问题,君陌路对她的感情,她自然是能够感觉得到,除非宁家是犯了滔天大罪,不然,君陌路会爱屋及乌的包容了宁家。以往,宁家被这么多人弹劾,君陌路却是没动了宁家。
“难道皇上有什么计划吗?”宁月锦抬起眸子,直勾勾的望着君陌路。
君陌路轻笑了声,却是并未回答了她的话,“这几日你这般让朕受了委屈,该如何?”
下颚被他的手紧紧的捏着,就是想扭头避开他的视线都不可能,宁月锦眨了眨眸子,闷声的开口道,“皇上想怎么样?”
“呵呵……”君陌路唇边勾出一抹诱人的弧度来,两人就这样对望了一会儿,谁都不曾开了口。
明明已经是入了秋的夜,怎凭得有周围会这般的热,宁月锦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火烧了起来。
“皇上……”
“小东西……”
两人也不知谁先开了口道。
宁月锦吞了吞口水,君陌路柔声道,“你先说便是。”
“你……”宁月锦猛然一霎那便觉得心里如同小鹿乱撞,她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的心绪,眨了眨自己有些泛酸的眸子,道,“皇上是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呵。”君陌路再次勾唇轻笑了下,低头埋在她的发间,嗅着专属与她的气息,这般和谐的气氛,让他的身子放松了下来,宁月锦只觉得脖子有些痒痒的,垂眸下去,却是直直的撞进了他的眸子里。
那狭长的双眸里满是温柔,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想要将她紧紧的包裹起来。
宁月锦只觉得君陌路漆黑如同上等黑曜的眸子里有着两团小火在慢慢的燃了起来。
“皇上,天,天色已晚,您还是……”
他垂眸,手指与她交叉而缠,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吻,“还是什么?”
“您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明日里还要早朝。”宁月锦尽量克制,然而,在他熟练的……她的声音越发像是撒娇。
“你已经冷落朕多久了?”他欺身上前,鼻尖贴着她的鼻尖,轻轻的低喃道,“今日,给朕好吗?”
“我……”
“小东西,你我本就是夫妻,这是夫妻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看她满脸的羞涩,君陌路忍不住的想要诱惑她,他刻意的放软了自己的声音,“小东西,朕已经询问过了太医,这般时候不打紧了,朕会很温柔很温柔的,我们的孩子还未见过自己的爹,你这个做娘的倒也是忍心。小东西,难道你真的就对朕没有一丝的感觉?”
宁月锦心里猛地一跳,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小东西你真真是让朕欲罢不能……”君陌路轻笑着,俊美的脸上泛起一阵粉红,像是四月桃花树下的妖精一般,谁说美色只能形容了女子去,这般的君陌路怕是女子也会被勾了魂去。
宁月锦面色潮红,想要保持住最后的一丝理智,还未来得及开口拒绝,君陌路便接了下去,“瞧朕是忘了,小东西这般害羞,这样的事情,还是朕先了,不然,你怕是……”
这男人,怎么会如此妖孽的说出这般没脸没皮的话来,宁月锦有些气闷的想到,她是想问了有关宁家的事情,这男人,怎么,怎么可以这般的样子,“皇上,臣女是想问了宁家的事情,您,您先起来……”可话还未说完,她的唇猛然被封住。
“朕这般在你身边,你居然还有了心思想着别的事情,这是在怪朕的不努力?”一吻毕,君陌路扬起好看的唇角,像是个要不到糖的幼童。“小东西,宁家的事情明日朕在跟你细细的交代可好,今日你看天公这般的做美,若是浪费了岂不是会惹了天公不快。”
“你……”宁月锦额头泌出细细的汗珠子来,一张俏脸布满红晕,霎是可人,她几乎是强撑着理智想要推开他。
然而,他的力气大的吓人,她被他整个人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