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公主提的条件,本宫似乎觉得可以立下条据,这般不是更好?”北沐眯着眼睛轻笑着,秦国虽然日渐没落,但十座城池却也是极好的。
如今,北国这般情势,他需要更多来稳固自己身份的筹码。
秦霓君阴沉着脸点头,随后,她低声唤了身边的一个丫鬟过来。小声的吩咐了几句,“你们去准备了笔墨纸砚,本宫要给太子立下字据。”
那个丫鬟听了,顿时觉得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她要去哪里找了笔墨纸砚,莫不是回了驿站去拿?
“公主何必这般麻烦,美人是用来心疼的,笔墨纸砚,本宫这里便好,本宫立马唤人准备了笔墨纸砚,你下去吧。”北沐望见丫鬟眼底的为难,轻笑道。
那丫鬟还未下去,北沐早已经唤了下人过来,准备了笔墨纸砚。秦霓君狠狠的撇了眼丫鬟,知道这件事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暗自咬着牙齿,立下了字据。
她吹了吹字据上还未干的墨水,伸手递给北沐,北沐刚伸手去接的时候,秦霓君又收了回来,他的手就有些尴尬的僵在那里。
北沐眼底闪过一丝不悦,“公主莫不是后悔了?”他悻悻然的收回手。
“这倒不是,我秦霓君说出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这般本宫写了字据,那太子呢?此事兹事体大,而且事关本宫的颜面,本宫自然得仔细些。”北沐是出了名的狐狸,她跟他打交道,自然要警醒些,若是着了他的道,那她这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北沐闻言,眼珠子转了转,他从兜里拿出一块上等的碧玉佩,递到秦霓君的眼前,笑道,“公主,这是本宫的降龙玉,也是北国东宫的象征,现在本宫将它交予你手里,让你代为保管,这般可好?”
“好,太子着实也是爽快之人。”秦霓君接过玉佩,上下打量了眼,小心翼翼的放进兜里,随后,将字据交予了北沐,继续道,“天色已经深了,本宫就不叨念太子歇息了,明日,本宫会让身边的丫鬟来通知了太子,劳烦太子了。”
“无碍,为美人服务是本宫的荣幸,尤其像公主这般的绝色佳人。”北沐余光淡淡的撇了眼字据,将它收尽袖口中,唇边扬起一抹轻笑,“若是五皇子委屈了公主,公主不如考虑了本宫。”他的眼光在秦霓君的纤细的身子上来回打量了番,眼里带着几分轻挑。
秦霓君强压下心里的怒火,勉强笑道,“太子说笑了,本宫这般的姿色怎么会入了太子的眼,若是太子不嫌弃,本宫身边这两个丫鬟倒也是机灵的人,不如将这两个丫鬟赠与了太子。”说罢,她随意的拽了身边的两个丫鬟,往北沐方向一推。
冷声吩咐道,“今日是你们的福分,往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切莫忘记本宫,从今往后,太子便是你们的主子。”
“奴婢谢过公主!”两个丫鬟不敢多说什么,颤颤抖抖的跪在地上道谢。
秦霓君头也不回,带着剩下的人径直出了前厅,回了自己的驿站,她要好好的策划下明日的事情。
这两个丫鬟虽然没有秦霓君长得这般的倾城,某样倒是也是十分的清秀,秦国的女子大都肤白,身材丰腴,每日对着北云彩那张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北沐对着这两个丫鬟也是十分满意。
“你们两个先起来。”北沐柔声道,白玉般的手指轻捻了其中一个丫鬟的下巴,细细的打量了番,却是一个如水佳人,“本宫听闻秦国女子身材大都丰腴,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却是丝毫不肥,如今见到你们,想来却也不是传言。”
丫鬟们哪敢对一个主子说一个不知,只能小心的承受着北沐的动作。
只是一会,前厅里便传出了男的低喘声还有女子的轻泣声,天上的明月怕也是听不了这般放浪的声音,不知何时落了下去,一夕朝阳慢慢的刺破了云层,穿透了上来,天亮了!
五皇子内。
君陌行一早便起来,今日是皇上驾崩的第二日,他切莫失去了礼数,才刚梳洗完毕,便听得有下人来报,说是一个叫碎碎的丫鬟想要见他。
碎碎?君陌行在脑海总仔细的想了想,方才想到是以往宁月锦身边的一个丫鬟,“她说来找本皇子有什么事情?”
“禀告五皇子,她说是她家小姐有要事相找了五皇子。”下人如实的禀报。
君陌行的手停顿了下,思虑了下,莫不是锦儿找了自己有事,若非是急事,锦儿也不会这般的派人来找了自己。
他沉声道,“你带了丫鬟到书房,本皇子现在过去。”
下人点了点头,出门去领了碎碎,这边碎碎刚过去,那边秦禾便闻声赶了过来,“碎碎这小蹄子过来干什么?”
“奴婢们不知道。”丫鬟们忙应声答道。
“现在那小蹄子去了哪里?”别人不知道碎碎,她却是很清楚,碎碎绝对是不会为宁月锦办事的,她心里比谁都要恨了宁月锦,怎么会替了宁月锦办事。说不定是那个秦国公主。
这秦国公主一直对五皇子堪圩已久,此事怕是她的计谋也说不定,她一定不能让秦国公主的计划得逞。
想到这里,秦禾抓了一个下人来问,“方才来找爷的那个丫鬟去了哪里?”
“秦,秦姨娘,那丫鬟好像是去了爷的书房。”那下人一看是秦禾,马上小声的回报着,如今,五皇子府的下人们,再也不敢轻看了秦禾,毕竟一个不受宠的姨娘,还能重新受宠,这手段必然是有的。
秦禾点了点头,给身边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丫鬟们忙扶了秦禾去书房。
书房内,碎碎忐忑不安的等着君陌行的到来,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这么顺利的进了五皇子府,难道真的是因为五皇子对宁月锦万分痴情,就连怀疑都不曾有,便让自己进来了。
若是真的,那为何又是迟迟不肯来见了自己,就在碎碎等的心急如焚的时候,秦禾领着丫鬟早一步踏了进来。
“哟,这不是碎碎吗?这大早上的怎么骗过来了,难道秦国的公主还未死心?”她望着碎碎,眸子里闪过一丝厌恶。
碎碎见到秦禾,亦是十分的不喜,却也是无奈,勉强的笑道,“秦禾,你怎么起的这般早,我是替小姐来找了五皇子,不是为了秦国公主。”
秦禾闻言,秀眉轻挑了下,“小姐?你说宁家小姐?你不是早就和她没有了来往,为何会替她办事?”
碎碎暗咬着唇,她怎么忘记了秦禾还在五皇子府,听秦霓君说,秦禾现在很是得宠,若是她将她自己和宁月锦的事情告诉五皇子,怕是很难让五皇子相信,那秦霓君这般,她自然是不好交代。
想到秦霓君那吃人的眼神,碎碎便觉得心里一阵恐慌。
“这宁家毕竟也是将我从小养大,小姐有难我自然是要帮的,这做人不能忘恩负义,人在做天在看,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迟早会有因果轮回的。”碎碎直直的望着秦禾的眸子,细细看去,秦禾确实比在宁家要美上几分了。
那气质也隐约高贵了起来,同是丫鬟出身,为何秦禾便能得到五皇子的恩宠,为何自己确是落得这般下场,想到这里,碎碎不禁连秦禾都恨了起来。
秦禾眯着眼睛,刚想伸手甩了碎碎一巴掌,便听得门外有人喊“五皇子。”忙换了一副样子,走过去,拉着碎碎的手亲切的道,“碎碎,我真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以往你跟我伺候在小姐身边的时候,没少帮衬我,我自打来了五皇子府后,也没了机会见你,听说你在伺候秦国公主,若是得空,便来五皇子府里看看我,我们两姐妹也可以说说话。”
“你与这丫鬟熟悉。”刚跨进门的君陌行闻言,倒是温和的对秦禾问道。
秦禾扭过头,望了眼君陌行,眉角含笑,轻声道,“嗯,爷这碎碎以往跟我一起伺候在小姐身边,小姐对她甚好,我有时候都嫉妒她呢。不过现在碎碎倒是跟了秦国公主,我好久没见了她,爷怕是忘记了,那时候我们一同去帝都外踏景,碎碎便是跟着小姐去的。”
君陌行像想了想,才有了些模糊的映像,更多的却是秦禾为救她受伤,想到这里,望着秦禾的眼神倒是越发柔了几分,“你怎么起的这般早,本皇子不是让丫鬟们别吵了你。”
“爷,您每日要操心这操心那的,让我这般的安心睡觉,我哪里睡得着,本来是打算给爷做了早膳的,后来听闻碎碎这丫头过来,一时间开心便赶过来看看了。”秦禾说完,转过身子看向碎碎,假装疑惑的问道,“碎碎你这般来,是公主有什么要事吗?”
“不不不,五皇子今日奴婢来是因为小姐嘱托奴婢的,只是这……”
“只是这件事情关系到小姐的……”碎碎望了眼周围的人,稚嫩的脸上满是犹豫,一张小脸上满是点点红晕,让人不禁想到……
“哼。”见碎碎这般样子,秦禾冷冷一笑,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碎碎,既然来了这里,有什么话是不能说出来的,你这般吞吞吐吐,爷也不知道怎么帮了小姐。”
“自然是要如实禀报五皇子的,只是此事小姐再三叮嘱,只能让五皇子一人知晓。”碎碎自然是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倒也没有惊慌,反而很是淡定的道。
跟在秦霓君身边久了,却也多少学会了些能耐。面对秦禾的时候,倒也是不卑不亢。
这句话很是合理,君陌行也是多少了解宁月锦的脾性,毕竟这么一个清冷的女子腆着脸面让以前的丫鬟来找了自己,自然是不想让人知晓,不然为什么不自己亲自来,或者让身边的人过来。
“禾儿你不是还未用了早膳,先去用了早膳,若是觉得闷了,让丫鬟陪你到处走走。”最主要的还是君陌行的态度,毕竟秦禾在怎么样刁难,若是君陌行相信了她,秦禾自然是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得不说秦霓君设计的很好,但看君陌行这句话,碎碎就知晓这个机会已经成功了一大部分。
碎碎低下头,与秦禾咬牙切齿的样子相比,她显得要过于天真稚嫩,让人无端的就会相信她的话。
“秦禾。”她像是鼓起了勇气抬起头,轻轻的开口道,“我们曾经都受过小姐一家的恩德,如今虽然已经不在了小姐身边,但眼下是小姐有难的时候,我们不能这般忘恩负义,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如今你在五皇子府这般的恩宠,也算是老天弥补了你,你真的不要在怪小姐了。”
这话,便是直接断了秦禾的路,秦禾自然也知晓,若是她在开口问道,在五皇子心中便是在阻扰他去帮了宁月锦,五皇子对宁月锦有多少感情,她心里自然是明白,“瞧你这番话说的,我自然是不在怪了小姐,若不是小姐,我也不会认识了五皇子,更加不会收尽了恩宠,如今小姐有难,我想帮忙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会阻扰。”
“爷,您先跟碎碎谈事情,禾儿去了厨房给您做些好吃的,这几日您老是这般辛劳,看着都消瘦了不少。”她很是大度的道,那双如水的眸子里满是担忧还有关心。
“嗯。”听她这般识趣,君陌行心中很是满意,他温柔的道,“这种粗杂之事,你吩咐了厨房里的师傅便是,不必亲自动手。”
“爷这些日子胃口不好,禾儿多少知道些爷的胃口。”秦禾盈盈弯下腰,行了个礼,便笑着让丫鬟扶了出去,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碎碎这般早来,定是也是用过了早膳,不如待会来我屋内用了些早膳再走。我整日呆在皇府,平日里连个说体己话的人都不曾有,你难得过来,我们姐妹好好聊聊。”
“秦姨娘这般是让碎碎高攀了。”闻言,碎碎面上满是感激,“只是,小姐还等着奴婢去回话,若是秦姨娘不嫌弃,改日,碎碎再过来与秦姨娘说些体己的话。”
见五皇子这般的怜爱秦禾,碎碎也不敢在唤了秦禾本名,诚惶诚恐的道。
“既然如此,碎碎可是要说话算话哦。”这个贱人,当真是给人不要脸,秦禾出去满眼的阴骘,她不相信会是宁月锦来让她找了五皇子,一定是秦霓君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她要好好的想想,秦霓君到底想干什么?
待秦禾走后,君陌行这才坐在椅子上,开口问道,“现在你可以说了。”
“五皇子。”碎碎小声结巴的道,“小姐在帝都内的一家酒楼等您,说是有重要的事情想与你商量,她知道秦姨娘对您很是爱慕,所以才吩咐了奴婢,若是秦姨娘在,便让奴婢想办法将她支开了去。”
君陌行点了点头,秦禾和锦儿的恩怨,他自然是知晓的,那次宁家主的庆寿会上,他也是在场的,若是秦禾在,宁月锦说是来找他见面,自然会百般阻止。
突然,碎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噗通——”,跪了下来开口失声道,“求五皇子息怒,奴婢今日起的太早,有些疲惫,倒是将小姐有些说的话给忘记了,这般重要的事情,奴婢这才记起来,小姐说,今生五皇子可否还愿意一生一世一双人。”
君陌行闻言楞了下,在心里思索了番,眼底闪过一丝喜悦,莫不是锦儿……她,她想通了。
“你先起来吧,看你年纪也不是很大,忘记也是情有可原,她现在在哪里,你快些带本皇子过去。”瞧着碎碎害怕的样子,君陌行柔声安抚道。
“奴婢知晓,只是……”
碎碎见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悄悄的将袖中秦霓君交予她的瓷瓶打开。
“只是什么?”君陌行有些紧张的问道“她是不是怕有人知晓,让本皇子避开了人过去?”
自认为很是了解宁月锦,觉得宁月锦定是不好意思,才会这般。
“不是,奴婢只是在想我们不快些,若是小姐等急了怕是会走。”碎碎按着秦霓君给她的计划,开口道。
“哦?也是有可能的,她的耐性是不怎么好。”
“那五皇子我们快些过去,小姐如今怀有了身孕,这脾气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碎碎借机继续道。
君陌行面色一喜,也不去想了事情,直接开了门吩咐了下人准备轿辇,“来人,本皇子有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趟,快些准备了轿辇。”
碎碎松了一口气道,“那奴婢等五皇子上了轿辇,先去给小姐报了信,好让小姐能安心的等候五皇子。”
“你这丫鬟倒也是贴心,待会本皇子与锦儿说说,让你回去了她身边伺候着,毕竟还是原来的主子身边呆着好。”君陌行整理了下衣服,温润如玉的脸上像是镀上了一层光辉,倒极为的俊朗。
碎碎忙感激的道,“那奴婢在这里先谢过了五皇子。”
她在心里暗想,若是五皇子到了看到秦霓君,会是有什么想法。
君陌行对宁月锦倒真是深情,碎碎看着君陌行打发了秦禾,派人去了皇宫,自己则是坐上了轿辇,忙抄了小路去了秦霓君在的酒楼。
秦霓君早已经将酒楼整个包了下来,今日,她还盛装打扮了一番,里面烛光暗黄,幽幽的闪着,荷花暗香,隔着帘子,当真也是分不清楚谁是谁。
“怎么样?”见碎碎回来,秦霓君忙问道。
“奴婢在这里就先恭喜了公主,早日成为了五皇子妃。”碎碎眨巴了下眼睛,道,“公主真是神机妙算,五皇子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是么?”秦霓君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一会儿欣喜一会儿难过,“他当真对宁月锦这个贱人这般的有情。”
“只要时日久了,五皇子定能知晓公主的好,宁月锦不过是过眼烟云,公主不必记在心里。”碎碎忙安慰道。
“今日你立了大功,待明日,本宫定会好好的赏你。”秦霓君轻笑道,平和的望着碎碎,这丫鬟倒也是机灵,能将五皇子给忽悠了过来。只要计划成了,她定是会好好的赏她的。
想到今日能跟五皇子……
秦霓君那张倾城的脸上满是娇羞。
突然,她想到北沐,忙道,“碎碎,你且去北国太子的驿站,通知了北国太子,说是五皇子……”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冒充小二的下人大声喊道,“爷,您来了,这边请。”
“你机灵些,快些去找了北国的太子。”秦霓君忙回到了帘子后面,听着君陌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里也是随着这脚步声一跳一跳的。
“小姐,五皇子来了,您有什么事情便好好跟五皇子说,奴婢先告退了。”见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碎碎忙对着帘子道。
“锦儿,你今日找本皇子来是有何要事?”君陌行在厢房外面听到碎碎的话,忙推开门走了进来问道。
包厢内的烛光有些昏黄,君陌行只能眯着眼睛看到帘子后面有个身影坐着,想到方才碎碎说的话,怕是宁月锦羞涩,才会这般,也不去多想。
这家酒楼以荷花最为著名,也不知酒楼的楼主怎么想的,包间里也满是荷花的香味,让他的身子骨有些泛热,许是自己被这突然而来的喜悦给冲昏了头脑,君陌行轻笑着一步一步往帘子那边走去,碎碎借机便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锦儿,你真的想明白了,本皇子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吗?你与本皇子本是命定的情人。”他走到帘子的前面,伸出白玉般的手轻轻的敛开帘子,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他的锦儿……
帘子被慢慢的掀开,君陌行见到一个端坐着的身影,他轻笑道,“锦儿是害羞了,唤了本皇子过来,却不将正脸对了本皇子……”
说道,他一步一步的走向秦霓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