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君陌路从未见过皇后,但,那种血脉之间的亲缘是怎么都割舍不掉的。
他去了密室,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上下打量了眼,本打算潜进乾坤宫,看看绑架宁夫人的是不是父皇。若是,父皇绑架了宁夫人,那盗取宁老爷子遗体养蛊虫的主谋便也是父皇。
正准备离开,无意间发现密室里面的其中一个墙面居然能弱弱的反着幽光,他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这间墙面与其余的几个墙面完全不同,居然会如此的光滑,说明了时常被人再触摸。
难道是密中小密?
君陌路皱了下眉头,收敛了呼吸小心的摸索着,猛地一个不备,“吱呀”一声其中一块砖石被他给按了下去,那抢发出沉闷的一声响,却丝毫纹丝未动。
君陌路停了下来,仔细的观察了几眼,突然脑中闪现出以往在御花园见到的那个八卦阵法。若是墙面是个八卦,那他按下的那块砖石是死门。
由死到生,由生到死,生死相克,成两仪周转不停,生万物。
君陌路按着八卦阵法,按下最后一块砖的时候,那扇墙面“轰”的一声转了过来,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君陌路举目望去,整个密室放满了冰块,明明外面是大暑的天气,走进这里确实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冷到骨髓都疼。
不像外边密室的那般昏暗,墙上面镶嵌着几个如同婴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泛着温和的光。
君陌路双手环抱在胸前,搓了搓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暖和点,这些冰块怕是每天都有人在往里放,这密室定是父皇的。
姜国不像处在冰源里的秦国,随处可见看到冰。即便是有权有势的人,在大暑的时候,也只是用一个半大的小竹桶放了冰块,用厚的布料将竹桶裹住,放在屋子里降温。
而且,这冰块也不是所有的屋子里都有,一般只有夫人和嫡子嫡女的屋中才有,有些得宠的妾室,偶尔也会赏了一些罢了。
可见,这冰块在姜国是多么的珍贵。
能将这么一个密室堆满冰块,而且日日更换的,能做到这般财大气粗的,也还有父皇。
他皱着眉小心的往里走着,这些个冰块却都是围着中间一个台面上的东西,君陌路提起内力,飞身上去,定睛望去。
“你父皇将你母后的遗体给冰了起来?”宁月锦闻言,抬眸望着君陌路,歪着头想了想,随后,轻声道,“皇上痴情与你母后,这是天下都知晓的,他将你母后的遗体用水晶棺和冰块冰冻起来,保持不腐,定也是想思念你母后的时候,看上几眼罢了。”
情这一字,饶是身为帝王亦是逃不过,宁月锦轻叹了一口气。
下了龙撵的皇上,望了眼挂在镇国候门前的两只白灯笼,轻声叹了一口气道,“前个月,朕还能与镇国候商量边疆的事情,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的时日,却是阴阳相隔。”
“父皇,身子骨要紧。”出府一块迎接的君陌行一听,忙上去劝慰,“镇国候若是在地下有知,见着父皇这般忧伤,定也是不会安心的。”
“这镇国候为姜国江山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皇上怒喝道。
这时,季清枫换了一身的孝衣跪倒在皇上的面前,英俊的脸上满是哀伤,“皇上,请您为爷爷做主啊。”他声音有些低沉嘶哑,当着众人,在门口跪了下来。
皇上见季清枫当众跪了下来,碍于场面,忙亲自去扶了起来。
一起来的其他人,也不敢多说了一句话,只是行了礼后便安静的候在一边。尤其是君陌行,被皇上莫名的呵斥了一顿后,便也不敢在多了嘴。
皇上不动声色,就那么望着季清枫,微眯着眸子,看似一片平静,里面却是暗自滑过一丝杀气。
几名太监伺候在他的两边,大太监见皇上这般神色,想出面提醒了季清枫,先将皇上给迎了进去,有什么事情好好的坐下来说。但是,毕竟这里站的都是主子,凭他一个奴才的身份,定是不敢胡乱开口,若是一个不小心,便招来了杀身之祸。
“镇国候世子有何冤屈,且跟寡人细细说来。”皇上微微张开了眼睛,望着季清枫问道。
季清枫再次跪了下来,他丝毫不理会皇上眸子闪着的那抹幽冷,“皇上,我们季家这世代都为效忠姜国为荣,生生世世辅佐皇室,爷爷对姜国,对皇上可谓是忠心耿耿。人有生老病死,爷爷年纪大了,自然是逃不过,但,但——”
那眼泪顺着季清枫英俊憔悴的脸上满满流淌下来,“是孙儿不孝啊,爷爷。”他转过头对着府大吼了声,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嗷嗷痛哭起来。
这幅样子,还真是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以往那个风,流不羁的世子爷,如今成了这般的样子,也有不少的人唏嘘。
宁月华见此,从旁边走了出来,跪在季清枫的身边,望着皇上,声音微沉,“启禀皇上,因为镇国候的遗体方才不知被哪些个乱臣贼子所盗,小世子内心内责愧疚万分,还望皇上能够替小世子主持公道,好早日找回镇国候的遗体,让他能够入土为安。”
“什么,镇国候的遗体被盗了?怎么会发生这般的事情?”
“到底是哪个祖上缺德的人,居然会做出这般的苟且之事来,不要让末将我给抓住了,不然定将那些人扒皮抽打了一顿,挂在墙上以儆效尤。”其中跟来的一个武将,耿直的道。
镇国候亦是武将出身,深得姜国朝廷内武官的敬佩,武将们一听镇国候的遗体被盗,全部跪了下来,“皇上,这姜国有一半的江山全都撒了镇国候的鲜血过,求皇上下旨,末将们愿意领兵调查。”
“朕做事还用的你们教?”皇上凌厉的目光设向那些武将,还有宁月华,吓得几个武将都闭上了嘴。
说罢,吩咐了大太监将季清枫给扶起来,“镇国候遗体的事情,朕自然会派人查询,既然灵堂已经摆了出来,你便设置个衣冠冢,朕先为镇国候上了三柱清香。”
“皇上恕罪,臣方才失态了。”季清枫见皇上已经答应了此事,便也擦了擦眼泪,让开了一条道路,退到一边,将皇上给迎了进去。
当着那么多文武百官的面,皇上亲口允诺,季清枫相信爷爷的遗体定会回来的。
皇上心中愤懑不已,但因为颜面,只能将这怒气活活的给忍了下来,是他找了人盗了镇国候的遗体,方才被几个官员这般咒骂,还被当成乱臣贼子,心里自是不痛快。
季清枫又逼着他在众人面前亲口许下了承诺,若是心里明白季清枫绝对不会知晓这些事情,他都怀疑这是季清枫故意为之的。
灵堂内一片死寂,不知是因为灵堂的阴冷还是因为皇上周身的冰冷,那些个大义凛然的大臣们纷纷住了口,收敛着自己的呼吸。
同样,在宁月锦所在的屋子里也是一片的寂静,她只听到君陌路“噗通噗通”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屋子中跳动着。
君陌路闭着眸子良久,才缓缓睁了开来道,“锦儿,母后生的极美,这么多年,她的样子居然一点儿都没变过。更可笑的是,母后还未死去,她还有心跳声。”
“皇后没死?”宁月锦脸色一僵,心底莫名的凉了起来。
“对,我亲自打开了母后的水晶棺,她还有脉搏。”君陌路唇边勾出了一道妖异的笑来,眸中闪过一丝嘲讽,继续道,“父皇居然将母后活活的冻在那边。”而且看母后的肤色,这冻了也不止一天两天了。很有可能,从母后生下他们以后,便被父皇给冻在了那里。
“你父皇定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吧。”宁月锦温情看向君陌路,“他对皇后的感情我相信是真的。”
君陌路冷嘲道,“自古帝皇最薄情。一个能做皇帝的人,他的心有多狠,你是想不到的。我打小便一直盼望父皇能够与其他人的爹一般,教我们做人的道理,与我们一起玩。但,他从来不多看我们一眼,世人都传我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只是这宠爱,也只不过比其他的皇子多望了几眼罢了。”
宁月锦倒没有想到皇后还活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君陌路。却也是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男子也会有脆弱的一面。
她不由的望着君陌路,眼神清澈而温柔,小手轻轻的拍打着君陌路的后背,轻声哼着。
而君陌路像是感觉到了宁月锦对他的救赎,眼神柔和了下来,一边调整了位置,低下了身子,将头靠在宁月锦的怀里,耳朵贴着宁月锦的腹部,一边继续的说道,“锦儿,有你真好。”
话音还未落下,门便被人粗鲁的打了开来,一室的温暖瞬间荡然无存,那人喘着粗气,“三,三皇子,皇,皇上让您二位过去,您快,快随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