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下面是潭水。”穆谣说道。
谢崇宁低头看了一眼悬崖下的潭水,“潭水够深,跳下去不会有事。”
穆谣一愣,难不成他们真的要跳下去吗?她不会游泳,谢崇宁现在又身受重伤,跳下去也不一定安全。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谢崇宁转过头,柔声说道,“相信我。”
“你身上还有上,伤口那么大,不能碰水的。”而且跳入潭水中,说不定会扯到伤口,那么大的伤口,若是再次流血,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留在这,更活不了。”
没错,这里没有吃的,他们两人只能坐着等死,穆谣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艰难的走向谢崇宁。
谢崇宁微微抬起双手,“抱紧我。”
穆谣也不再扭捏,靠向谢崇宁闭上眼睛,紧紧的抱住了他,对于他们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相信谢崇宁,她什么都做不了。
于此同时,谢崇宁同样用力的抱住她,在她还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候,两人已经互相拥着掉落悬崖。
穆谣咬着牙关,紧紧的贴在谢崇宁的怀中,害怕的感觉刚刚袭来,周身的寒冷又让她被迫战栗。
冰凉的潭水顺着口鼻飞快的涌入,谢崇宁快速的带着她浮上了水面,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潭水,虽然寒凉,倒是没有任何的危险,指尖的痛感也因为湖水原因,逐渐消失。
谢崇宁的手穿过她的腋下,拉着她不断的向前游去,只是在谢崇宁经过的地方,都留下一片鲜红。
他的伤口裂开了,穆谣咬着牙,眼眶发酸却选择了沉默,这时候说话只会让谢崇宁分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拖累谢崇宁。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潭水随深,但是却没有多大,很快两人就看见了藏在深雾里的陆地。
谢崇宁两只手扶着穆谣登上了陆地,自己的身子便瘫软了下去。
浑身湿透的穆谣一下拉住他的手臂,只是谢崇宁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本就不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抓得住的,更何况谢崇宁现在浑身湿透了,她只能抓住谢崇宁的手臂,不让他沉下去。
“谢大哥,你醒醒,你先上来!”穆谣声嘶力竭的喊着,本就空旷的山谷,满是她的回音。
“怎么了?”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一名路过的男子听见了穆谣的叫喊,快步走了上来。
见到一位浑身湿透的小姑娘趴在岸边,立刻俯低身子,帮着她将谢崇宁拉上了岸边。
“谢谢你。”穆谣忍住眼里的酸涩,满是感激的看着面前站着的男子。男子正值青年,穿着很是普通,粗布麻衣上带了两个补丁,衣服洗的格外干净,身后还背着一把斧子。
男子同样好奇打量着穆谣,“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呢?”
他在这悬崖之下生活了许多年,从来没见到过活人,如今见到了穆谣这么个大活人,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
“我们是从上面掉落下来的,我倒是没什么事,可是我的朋友现在身受重伤,你能不能救救他?”面前的青年虽然打量着自己,但是眼神格外的清澈。
青年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背着谢崇宁就朝着前方走去,穆谣跟在他的身后,一边道谢,一边询问着男子的情况。
“你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会在这呢?”
“我小时候和家人走失了,然后糊里糊涂的就到了这里,这是悬崖,两边都是山谷,我又上不去,所以就在这生活了几年。”青年说的格外坦然。
穆谣见状,又忍不住询问,“你帮了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青年有些害羞的憨笑了两声,“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就只记得我小时候,父母都叫我阿云,你叫我阿云就好了。”
说着,青年又转过头,爽朗的问道,“你叫什么?”
“我叫穆谣。”穆谣抿唇扯出一个微笑,这青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的年纪,可他却不记得自己的名字,那他究竟在这山谷里待了多久?
“你看,前面就是我的屋子。”阿云指了指前方用竹子搭建成的小屋,不大,但是看起来非常清雅。
穆谣随着阿云的脚步走进了竹屋,这才发现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全都是用竹子做成的。
阿云将谢崇宁放在床上,然后拿出了几个盒子,里面装着些黑色的粉末,虽然已经不能分辨这些东西都是什么,但是仍旧能闻到一丝淡淡的药香。
显然阿云很懂得如何处理伤口,只见他三两下的解开了穆谣之前包扎的白布,动作利落的脱.下了谢崇宁的衣服,打来了一盆干净的水。
穆谣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接过阿云递过来的布,在水中浸湿帮助谢崇宁擦拭伤口的周围。
血水瞬间染红了整块麻布,最后舀来的一盆清水都变成了血色。
阿云等她清理的差不多,紧接着就撒上了他自己捣碎的药粉,伤口虽然没能快速止住流血,但是却也减缓了速度,等伤口上都均匀的洒满了药粉,他便用身边的麻布缠绕住了谢崇宁的伤口,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顺手。
穆谣站在一旁,见阿云处理好了伤口,才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这伤口太深了,我的药粉全都用完了,我要去采药了。”阿云敲了敲已经空了的木箱,遗憾的说道。
穆谣有些尴尬的叫住了阿云的脚步,小声的问道,“阿云,你这里有吃的吗?”
“你饿了?”阿云努了努嘴巴,竹屋外面搭着一个小灶炉,“灶炉里面有些吃的,你拿去吃吧,但是现在他这个伤口很严重,我需要再去采些药材。”
穆谣走向灶台,里面剩下了一块黑不溜丢的东西,样子奇形怪状的,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做的,入口也格外的奇怪,不脆不软,没有任何的味道,但是能饱腹就行。
谢崇宁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因为阿云的竹屋只有一张床,床上住着谢崇宁,穆谣和阿云只能趴在桌子上,凑合着睡一觉。
“谣儿!”谢崇宁从睡梦中惊醒,还叫着穆谣的名字,他忽略掉自己背后的疼痛,猛然坐起了身子,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
穆谣似乎是听见了谢崇宁的叫喊,跟着一起惊醒,当她看向床边的时候,惊喜的发现谢崇宁真的醒来了。
他这身子骨还真是结实,明明伤口那么深,流了那么多血,又在寒潭浸泡了一番,没想到上了药,睡了一觉竟然就醒了过来。
“谢大哥,你醒了!”穆谣高兴的走上前,“你的伤口之前已经撕裂,还是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吧。”
谢崇宁多年来练就的惊觉不允许自己松懈,尤其还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他看着穆谣双手缠着白布,显然已经上好了药,余光同时却扫见了趴在桌上的男子。
“这……是哪里?”谢崇宁担忧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穆谣是否完好无损。
穆谣轻笑了两声,指了指还睡的香甜的阿云,“这是悬崖下面的山谷,你救了我就晕了过去,多亏了阿云,将你拉了上来,还给你上了药。”
眼前灿烂的笑容既让谢崇宁安心,同时也让他更加警惕。
“你饿了吗?我给你热点汤,你喝一点。”谢崇宁醒来就好,人醒了什么都好说。穆谣哪里知道谢崇宁的担心,转过身子就出了屋子。
阿云睡得死,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呼呼的睡的正香,可不知为何,他越睡越冷,最后忍不住颤抖了两下,双手抱臂摩挲了两下。
他慢慢睁开眼,迷蒙之间对上了谢崇宁寒凉的眸子,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你……你醒了啊。穆谣你的朋友醒了。”
阿云抬手就想去摇醒坐在自己对面的穆谣,伸出手的时候却发现穆谣早就不在位置上了,他疑惑的收回手,“诶,人呢,去哪儿了?我去帮你叫她。”
别看阿云是个青年模样,但是智力和认知仍旧停留在几岁孩童的阶段,在他的眼里,也只讲穆谣当做一个大姐姐,两人很快就熟识的成了朋友。
谢崇宁刚刚醒来,哪里知道这许多,只当是穆谣这个傻丫头又犯了啥,单纯又老实的结交了什么奇怪的人,“不用,谣儿去为我热汤了。”
“热汤?哎呦,她别把我的火炉给烧了。”阿云一听可着急了,也不管谢崇宁在身后说着什么,就冲出了竹屋,果然见着自己好不容易磨出的石锅下大火旺盛。
“穆谣,你快住手,让我来。”
穆谣呆愣的放下了正准备添柴的手,“你睡醒了啊,我准备热一下锅里的汤,还想着不要打扰你呢。”
阿云快速抢过穆谣手中的柴火,还将烧的旺盛的火炉之中的柴火掏出了许多,“你差点烧坏了我的火炉,这火炉我可是搭建了好久的,娇贵着呢!”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火炉这么难弄呢,我以为就烧烧火就可以了。”穆谣躲开了两步,让阿云来烧火。
谢崇宁幽幽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熟稔的样子,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谣儿,过来。”
“谢大哥?你怎么起来了?你需要多休息啊。”穆谣小碎步走到门口,搀扶着谢崇宁。
谢崇宁倒也不客气,半个身子的重量都顺势压.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