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头尸跪成一排,两臂无力的下垂,脖子处只留下短短的根部,鲜血四漫,胸口处染了大片的血污,血腥气异常浓郁。
许浮元气沉丹田,双脚蹬在地面上,将可可死死拽住,盯着前方的戏楼,内心骇然。
眼下的状况已然有些失控,眼前突然出现的诡异戏楼,不知不觉间便将可可的身躯控制住。
呼呼呼!
身边慢慢旋起呜咽的阴风,和那戏腔争相交合,助长了几分凄厉的意味,野草伏于地面,沙沙作响。
额前的发丝凌乱飞扬,可可的眼珠子惊慌的转动,周围的阴气像是升腾的气浪扑面,从四面八方夹击而来,在这气流涌动的环境里,呼吸不畅。
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许浮元松开紧抓可可胳膊的那只手,猛虎出击般前探两步,双手环在可可纤细的腰间,重心下沉,将她拦腰抱起,不管那依旧乱动的四肢,夹在腰间转身就走。
嗡!
像是看穿了许浮元的打算,有澎湃的气浪扑面而来,掀起嗡鸣的响动,许浮元衣袍猎猎作响,被风力顶住全身,向着戏楼的方向吹去。
铿锵,墨刀出鞘,许浮元左手执刀,狠狠地插在地面,企图得到助力,身体蹲伏,咬牙硬撑着狂顶而来的气浪。
若是自己独身应对还好,此时右臂夹着的可可依旧娇躯乱动,挣扎不休,给他制造了极大的麻烦。
墨刀插在地面,不断地向后移动,这股风力太过强劲,许浮元被一步步顶向戏楼的方位。
地面上留出三道深深的划痕。
许浮元呼吸急促,胸腔剧烈起伏,依靠高频的呼吸来缓解难以言喻的窒息,眼睛只能睁开小缝,发丝向后飘动的同时,头皮产生麻木感,感觉被人揪着头发后拽。
顶不住了...许浮元将可可姑娘一把抛出,同时转身面向戏楼,不再尝试逃出这方空间。
既然躲不掉,那就进去斩了这邪祟!
许是先前的狼狈作祟,许浮元怒火中烧,转变了念头,任由自己被气浪顶着,向戏楼所在的方向掠去。
但下一秒,气浪平息,所有鼓荡的风力瞬间烟消云散。
这风...只会阻拦妄图逃离的人,只要是走向戏楼,它便不会出现!
许浮元大口喘息,平稳心神,看向不远处被他抛出的可可。
后者落地后,身形没有丝毫的停滞,转而快速向着戏楼走去,仿佛那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耳边戏腔吟唱的声音更加清晰几分。
咯吱...
戏楼本来紧闭的大门悄然间打开,里面透出微弱的红芒,可可的身影闪过,着魔般的走了进去。
这和王文成所述的状况如出一辙,许浮元心里知道,可可的思维依旧保持正常,不是那种入魔般的浑浑噩噩状态,戏楼内必然还有异变。
多半是听戏看戏。
拔出墨刀,许浮元步伐坚定的向着戏楼走去,眼下的状况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先尝试能不能做掉那鬼,若此事不成,他还有下策。
那就是想办法在一瞬间将可可拍晕,造成和王文成一般的昏迷状况,只要不听完鬼唱的戏曲,大概率不会被杀。
到了那时...起码能保全可可。
忽地,身后似有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回头看去,有男子渐渐从远处走来。
浓眉大眼,全身只穿着白色的丝织亵裤,赤裸着上半身,细看正是王文成。
后者面无表情的向着戏楼走来,满眼都是惊慌失措,看到许浮元后眼里闪过希冀的光芒。
和许浮元二人分别后,腰包空空的王文成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御香院饮酒作乐,反倒是乖巧的回到了自己的住宅,早早的睡下了。
不久前,他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出了元州城,向着郊外走去,去往他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身体不听使唤,和昨日如出一辙!
王文成还是逃不掉...许浮元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想这样看来,收对方的那九十五两并不是坑他,心安理得了几分。
王文成也很快走进了戏楼。
许浮元紧跟其后,全身紧绷起来,寸步不离,他知道,不论是可可还是王文成,都会走向戏楼里那鬼物所处的地方。
与其自己进去摸瞎般探查,索性将王文成当做向导,直捣黄龙。
戏楼内。
到处都是红色的落账,轻薄如纱,楼内大厅摆着几张满满当当的酒桌,上面珍馐美事琳琅。
戏腔飘荡在整个楼内,像是环绕音,每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虽然戏楼内空无一人,但耳边却时不时响起喝彩叫好声,仿佛有不少戏迷在此停留捧场。
有些诡异……许浮元面无惧色,全身肌肉绷紧些,不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他都不管不顾,只需保障自己的安全即可。
跟着王文成的步伐,穿过厅堂,接着右拐,有一木质的楼梯,宽窄正好。
拾阶而上,映入眼帘的便是搭起的一方台戏台,台上有道曼妙的身姿轻舞,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戏。
许浮元站在原地,审视着眼前的场景。身前的王文成走了过去,在戏台下摆放的小塌上坐下。
和他身旁坐着的可可一样,正襟危坐,腰杆挺直,抬头正对着戏子的方向。
这就是被戏腔控制的人最后的目的地……让许浮元内心升起寒意的是,端坐着的可可旁边,接连摆放着的几个小塌上,摆放着圆滚滚的头颅。
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头颅所处之处正是跪在楼外的那几具尸体。
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对着戏台,眼睛睁的滚圆,眼神中似乎还有些神采。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后,许浮元才凝重的看向戏台上的身姿。
戏子背对着所有看客观众,自顾自演着,只留一个曼妙的背影。
她的身上穿着大红色的戏袍,上面绣着花鸟图,艳丽但并不多彩,映衬着的红色更浓郁几分。
右手拈着兰花指,动作轻缓柔畅,脑袋时不时晃动几下,咿咿呀呀声像是倾诉相思,细听又在诉说冤情。
许浮元认认真真将她审视个彻底,那戏子依旧自顾自的唱戏,并没有理会他。
这是一个机会……趁她唱的兴起,直接暴起斩了她!
两眼眯了眯,刀柄紧握,许浮元迈步走了过去,一步步接近那浑然不觉,沉迷于戏曲的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