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清若的案子就这样结了,薛引歌觉得可悲可叹之际,也有点心疼蔡清若,顾行止甚至都没见过她几次,更别说记住她。而薛引歌也从没有把她放在心上,她为了自己心中的怨恨,被人利用了也不自知,就这样白白丢掉了性命,实在可惜。
孙思文的妻子蒋氏见到薛引歌的时候,两人正在铺子里挑首饰,说起来这家铺子也是薛引歌的产业,今天她不过是来巡查,就遇见了蒋氏。
蒋氏自然是认得薛引歌的,听到铺子里买首饰的夫人提及蔡清若,蒋氏嗤之以鼻:“如此自甘下贱,倒是辱没了京城女子的名声。”
繁花凑到薛引歌身边耳语:“蔡清若进府后,深得孙思文的宠爱,蒋氏十分妒忌。”
薛引歌了然,然后就听到蒋氏说:“蔡清若做出这等丑事,只怕定远侯府那些待嫁姑娘也要受影响。你们可要注意些,连嫡女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府上的家风教养可见一斑,你们可要擦亮了眼睛,省得以后婆媳、姑嫂关系不和。”
闻言的夫人小姐们心有戚戚然,蒋氏见到这样的局面,自然是十分满意。
薛引歌心中有些厌烦,蔡清若固然可恨可耻,但是这样编排定远侯府未出嫁的女孩儿,未免过于狠毒,他们何尝不无辜。
“孙夫人这话未免过了,逝者已矣,何必呢?”
蒋氏“哟”了一声,道:“当初蔡清若可是执意要嫁给顾大人的,甚至还要害顾夫人,没想到顾夫人居然是如此大度的人,这我可学不来。”
薛引歌沉默,蒋氏却滔滔不绝,越说越激动:“顾夫人怕是不知道,蔡清若进府后,家宅不宁,害得我险些流产,如此恶人,我说她几句又如何?你没有经历过我这样的痛苦,就没有资格来劝我大度。”八壹中文網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对不起,孙夫人。”薛引歌诚心实意地道歉,“不知其中内情就妄言。”
蒋氏得了这话自然是高兴,薛引歌见她挑中了一个发簪,便送了她,当做是赔礼。如此,蒋氏才满意离去。
回府的路上,似锦有些不平:“夫人,你又何必便宜了蒋氏?夫人让她不要迁怒定远侯府的女孩儿,她却转移话题说起蔡清若的不是,如此偷换,反倒是夫人落了不是。”
繁花笑了笑,给薛引歌递上茶,薛引歌便让她解释了其中缘由。
“蒋氏心中有怨恨,无论夫人如何跟她说,她也不愿意听,既然如此何必多费口舌?平白地给别人看了一场戏。”
似锦若有所思,繁花点了点她的头,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啊,以后多听多想多看,一切不要想当然以为如此就怎样。多用点脑子。”
回到府上不久,薛引歌就收到了完颜律的来信,他在信中说,这段时日他已经到了西戎,西戎的风光极美,他们此番换回的香料极多,也建立了自己的落脚点,以后若是继续走这条商路,也顺利了许多。至于薛引歌当初提及的西戎之宝,完颜律说那只是传说,便是西戎百姓也只是模棱两可,说不上来。
薛引歌自己心里也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意料之中,折叠好信件之后,秘密请了杜若来,说到西戎商队的事情,不知道她可有人选来做商队的领头,杜若摇头拒绝。
“西戎地势复杂,我们大辰人向来不太能适应那里的环境,我手下怕是没有人能胜任的”
看来,此事只能从长计议,薛引歌也不急,杜若兰倒是提及了原鸿的海上商队,出海快半年了,依旧音讯全无,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好在东去楼的生意原鸿离开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
提及原鸿的杳无音信,薛引歌也有点难过,她垂着眼,拿着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燕窝,半点食欲都没有。
“如今我们的生意遍布大辰与北狄,海上商队其实……”杜若兰有些犹豫,不过还是郑重开口,“我觉得大可不必了。即使这次原鸿平安归来,我也觉得过于冒险。”
或许是习惯了一声令下,薛引歌这才反思,自己在某些事情上有些独断专行,比如海上商队的事情。而原鸿即便知道此行生死难料,却也还是甘之如饴,让她自愧不如。
薛引歌只能祈祷原鸿能平安归来。
“若兰,以后有什么想法和建议但说无妨,这次出海的事情,是我大意了,希望原鸿能平安归来吧。”
杜若兰经过这几年的磨练,眼里的精明越来越深,但是面对薛引歌,还是当初那个十分依赖薛引歌的女孩儿。
“嗯,他会平安归来的。”
两人东拉西扯说了好几一会儿话,杜若兰才佯装不经意问起裴昊然的事情。
对于裴昊然,薛引歌其实也不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当初她和顾行止去梁州城赴任后,齐燃和裴昊然并没有随行,薛引歌也不知道顾行止派他们去做了什么。
“裴首领其实另有任务,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帮你问顾行止。”
杜若兰连忙摆手拒绝:“不……不用,我就是随便问问,当不得真的。”
薛引歌心中有一个猜想,但只觉得荒诞。
转眼间就到了皇帝寿诞,作为户部尚书的顾行止因此忙碌了起来,户部的银子流水一般花出去。因为北狄和西戎都会派使团来贺寿,作为礼部尚书的姚景年也有些自顾不暇。
唯一的好处就是,薛引歌手下的铺子生意好了不少,她因为闲来无事,没事就和孔兰芝一起聊聊话本,再不济也是去茶楼听书,日子倒也过得快活。
不过,那天薛引歌去找孔兰芝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意外。
薛引歌第一次来到孔府,如之前所想,孔府作为百年大族,宅院巍峨,内里庭院也大气端庄,奴仆教养极好,看得出是有底蕴的世家大族。
只是,薛引歌觉得奇怪的是,她提及要来看孔兰芝的时候,孔家的老夫人没有表示一丝一毫的意外,提及孔兰芝的时候不是对孙女的喜爱,反而带着一丝丝的畏惧,这让薛引歌觉得有些奇怪。
府内的丫鬟领着薛引歌穿过回廊和花厅,走过后院的小桥,才来到了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孔府最偏僻的院落,不过,布置方面却十分的清雅,庭院前一池荷花,墙边一排翠竹。
丫鬟恭恭敬敬地汇报了一声,院子里无人应答,丫鬟却不敢进去,借口有事就离开了,看上去是极怕孔兰芝的。
薛引歌只带了繁花一人,敲门后,走了进去,却看见紫藤萝花架下,孔兰芝头枕在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的腿上,而那个男子侧着头,薛引歌看不清楚他的容貌。
“兰芝。”
轻轻唤了一声,孔兰芝才微微醒来,见到薛引歌明显一惊,然而她却迅速地将帷帽给一旁的男子戴上。
那个男子看了一眼薛引歌,随后就施施然离开。
孔兰芝有些不自然地说:“顾夫人怎么来找我了?”
薛引歌也不跟她客气,在一旁坐下,随即笑道:“他就是你的意中人?”
“嗯。他是我的意中人,也是我的先生。”孔兰芝说完,但是却没有给薛引歌介绍的意思。
“你今天找我来,可是有要事?”
“皇上的寿诞将至,我给你准备了参加宴会的衣裳和首饰。”
孔兰芝笑了笑说:“难得你上心,知道我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
薛引歌沉默,孔兰芝说她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看她住的院子以及配备的丫鬟,确实待遇不高,思及孔老夫人及府上人对她的态度,却有些奇怪。
“孔家还是不愿意你同你的先生定亲么?”
孔兰芝摇头,想给薛引歌倒茶,却发现茶壶是空的,又没有丫鬟在场,便有些抱歉地看了一眼薛引歌,薛引歌也不在意:“我不渴。”
“我是无意中捡到先生的,先生受伤,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他没有去处,我就带了他入府。先生虽然忘记了自己的事情,但是才情极高,于是就在府上给我当西席。”
孔兰芝一语带过先生的身份,接着说:“再过一年陛下也该选秀了,我怕家里人是有这个打算。”
萧以光已经接近知天命的年龄了,薛引歌有些不忍,然而她也无法干涉孔家的家务事。
“既然如此,你可有其他想法?”
孔兰芝笑得有些悲凉,她眉眼低垂,双唇轻启,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没有的,除非我和先生私奔。”
“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帮你。”薛引歌点头想了想说,“若是在皇上寿宴上,你能脱颖而出,或许能得皇上的赏赐,你可以趁机让皇帝给你赐婚。”
孔兰芝眸光亮了亮,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薛引歌继续说:“若是那时候有需要我帮忙的,也可以尽管说。”
“嗯。”孔兰芝抬头望天,许久之后才看向薛引歌说:“时间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我们寿宴在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