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止像是愣住,半天说不出话来,薛引歌摇晃着他的肩膀,佯怒道:“怎么,你不愿意娶我?”
“我只是高兴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薛引歌亲了亲顾行止发红的耳根说:“等到这些事情都过去后,我们就成亲。你也不必患得患失了,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顾行止像是松了一口气,迟疑片刻说:“江衍真的会没事吗?”
“是啊,若是不出意外,他明天就会醒过来。”
“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知道。”
顾行止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薛引歌松了一口气说:“只希望这次的洪灾能平安度过。”
“你为何如此笃定过几日会有暴雨,还会酿成洪灾?”
“你相信梦吗?”
“我原先是不信的。”顾行止目视前方,“可我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若非遇见你,我根本不相信我做的那两个梦,仿佛是轮回一般。”
顾行止拉着薛引歌的手,让她坐在他的怀里,他下颔靠在薛引歌的发顶,手掌摩挲着薛引歌的纤纤细指说:“我一开始就认定你了,像是命运的指引。我知道,若是我放开了,我再再一次品尝梦中那种痛不欲生的绝望。”
薛引歌轻叹一口气,这样的深情,她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她自始至终都只把自己当做一个过客,孑然一身。
她不过是无意中穿到了自己看过的一篇古言《帝后无双:锦瑟华年》中。
书中女主宋思锦是天真无邪的美丽少女,家世煊赫——父亲是威远侯宋威,母亲是长乐郡主萧玉灵,姑母是当朝贵妃宋茗俐。
男主姚景年是前皇后之子。皇后苏明莘被宋贵妃所害,苏家满门抄斩。姚景年逃离后,隐姓埋名,忍辱负重考中了状元,并设计使得宋思锦对其一见钟情,二人因此被赐婚。姚景年步步高升,最终使得苏皇后与苏家沉冤得雪,宋贵妃被赐死,宋家富贵一夜崩塌。而他的身份也大白于天下。八壹中文網
在这一过程中,宋思锦也从天真少女变为心机深沉之人,与姚景年斗智斗勇,相爱相杀。最终,宋思锦解开心结,与姚景年琴瑟和谐,开创了一代盛世,二人也被史册彪炳为一代贤君、一代贤后。
至于她薛引歌不过是里面无关紧要的人,书中一笔带过——无意中救下顾景之,不得不嫁给他。后来顾景之因为被皇帝猜疑身份与前太子有关,被杀害,顾行止和她都被流放。但是两人被姚景年救下,顾行止为了报仇,成为了姚景年的幕僚,为他出谋划策,阴鸷而心狠手辣,最终平步青云,而薛引歌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在姚景年登基后,顾行止也成为了毁誉参半的首辅,薛引歌却选择了在古庙带发修行。
只是这个时候,顾行止的身份却被爆料,前太子旧部也联系上了他,意图推翻姚景年,让他上位。
然而顾行止无心与此,却被前太子旧部一步步陷害,与姚景年逐渐离心,最终不得不走上对立的地步。
然而,他们矛盾的激化却是因为薛引歌在庙里被毒害,凶手直指向姚景年。
虽然有前太子旧部的扶持,但是顾行止最终败给了姚景年的男主光环和宋思锦的女主光环,最终失败,万箭穿心而亡。
薛引歌当初为这个角色深感心痛,谁知道自己却因此穿入到这本书中。
然而,为了能早日结束剧情,不生枝节,穿进书里成功为顾景之解围,还成为了顾夫人的薛引歌,一切照着剧情节奏走,然后成功杀青。
但是,薛引歌没有因此回到现实世界。
她再一次复活了。
这一次她就随心所欲,反正无论自己怎么做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
只是她又重生在了自己给顾景年解围,不得不嫁给他的时候。
然而她还是没能够救下顾景之,为了不重复前世的结局。薛引歌提前联系上了太子旧部,自己也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天下第一商,为顾行止成就大业提供了许多助力,也让顾行止的复仇之路走得无比顺遂。
后来,顾行止甚至打败了姚景年,成功登基。
只是京中却传来她和顾行止不堪的流言,为了避嫌,薛引歌就选择了在寺庙带发修行,也想找出前世杀害她的凶手,只是没有想到她又被杀了。
而且还是被顾行止的羽箭,一箭穿心。
等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又重生,然而这一次的故事发展已经大不一样。薛引歌感觉自己进入了死循环,却不知道什么才是解开这一切的关键钥匙。
后来,她反而释然了,如果不能回去现实世界,那就这样过吧。
再次重生,她只想改变顾行止的结局,让他不像前世那样辛苦,而且心狠手辣,为世人诟病。薛引歌只想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事情发展到现在,薛引歌一点都不后悔。
从回忆中抽身,薛引歌到底没有告诉顾行止她所经历的这一切,毕竟,这太过荒诞了不是吗?
“我和你一样,做了一个梦,好几次。梦里的情景太过惨烈,我相信这是上天对我的暗示,让我去帮助那些即将受难的人。”薛引歌说,“如若是真的,我们一切都没有白费。若是假的,那就更好,没有人因此而受苦,多好。”
“我愿意无条件相信你。”顾行止说,“因为我知道,你值得我去相信。”
薛引歌靠在顾行止怀里说:“你梦里我被一箭穿心,你知道凶手是谁吗?”
“我不知道。”
这件事终究是薛引歌的心结,她不由得问:“我也做过这样的梦,梦里是你一箭将我穿心。”
“这不可能。”顾行止无比笃定,“我在梦里都能感觉自己对你的深爱,怎么可能射杀你?”
薛引歌喃喃道:“可是那羽箭就是你的……”
顾行止辩白:“若是有人陷害我呢?”
薛引歌不由得笑了出来,反而释然了:“我们为一个梦境争执什么?”
顾行止摸了摸鼻子说:“即便是梦,我也不希望自己和你落得那样的结局。”
“好啦,又不是小孩子了。”薛引歌揪着顾行止的脸,笑嘻嘻说,“你现在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执拗,说起来你也才十五岁而已,而且我还比大一个月。”
说起年龄,顾行止就有些脸黑:“……我……”
“那我以后不说啦。”
第二天,江衍果然醒来,卫梓然没有说什么,但是许多人都夸赞她医术高明。她只是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向薛引歌。
薛引歌朝她做了一个鬼脸,转头就被顾行止看到,而他笑得开心,倒是引得薛引歌有些不好意思。
“江衍,这段时间你就好生休养,府内的事情其实也没有大事了。”
薛引歌接过顾行止的话说:“是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江衍笑了笑,轻咳了一声,卫梓然连忙把披风给他披上。
日子就这样风平浪静地度过,如同一艘在海中平稳航行的船,但是谁也不知道前方是否还有巨浪等着他们,平静是否只是暴风雨的前兆。
之前在山洞找到的蔢萝已经栽种在庭院内,薛引歌拿过剪刀、花盆以及装好的泥土,犹豫了片刻,还是拿出了之前自己做的书册,从县志中的记载中了解到了蔢萝的基本记载之后,根据蔢萝这种乔木植物的习性以及特点,薛引歌拿过各种果树的枝丫,一一进行亲自嫁接,然后培育好放置在盆内。
大功告成之后,圆儿给她擦汗,不解问:“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一种嫁接的方式手段。”薛引歌说,“只是我不知道能否成功,只能暂时试验看看。”
圆儿似懂非懂:“那小姐你是想像种花那样大量种植蔢萝吗?”
“是啊,只是不知道能否成功。”薛引歌在铜盆里洗好手之后,擦了干净水,语气有些不确定,“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圆儿笑说:“我会好好照顾这些花草的。”
薛引歌看向那成簇的蔢萝,以及嫁接后光秃秃排了一排的花盆说:“这些蔢萝生长在山洞内,和之前悬崖峭壁上的有所不同,感觉更容易生长,而且植株也更大,适应性应该会更强。”
圆儿虽然不懂,却还是附和说:“小姐说得肯定没错,一定能成功。”
薛引歌嫁接完了之后,也没过多去干预,不过让圆儿照料一番。
终于,那一天还是到来。
即便在大雨前几天,顾行止三令五申不能外出,但还是有人出门,更糟糕的是,居然有人不顾禁令,私自上山伐木采矿。
毕竟,那几天晴空万里,根本就不像是要下大雨的征兆。
等到有人汇报的时候,瓢泼大雨倾盆而泻,顾行止和薛引歌依旧撑着伞守在城门,不让任何一个人出去。
“顾大人,有人来报,有两百余人的矿工和伐木工正在茶壶山,被大雨困住。”
顾行止震怒:“我不是明令禁止这几日不能外出,谁让他们出城上山的?”
士兵连忙回答:“是……是城中朱记木材行和许家……”
薛引歌皱眉,挥手让士兵离开,对顾行止说:“他们不能有事。目前那些伐木工应该无碍,只怕大雨引发山洪,矿洞坍塌,若是救援不及时,只怕那些矿工无人生还。”
顾行止一言不发,齐燃急匆匆骑马赶来,整个人都成了雨人,一见到顾行止就大喊:“顾大人,出大事了。”
等到齐燃到他们面前的时候,才来得及回复:“有一大批人跪在县令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