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如勾,皎洁月色洒在大西北的蛮荒戈壁之上。 数万黑甲在戈壁滩上安营扎寨,灯火绵延至天的尽头,遥遥可见帅帐前军旗猎猎。 西凉军大营正中的帅帐里,许不令换上了寻常的白袍,站在舆图前,和诸多将领商讨着刚刚传来的局势,夜莺坐在书桌旁担任秘书,记载着会议记录。 按理规矩,战时‘甲不离将身、鞍不离马背’,主帅更当如此。不过对于许不令这种境界的武夫来说,铠甲只在阅兵摆酷的时候有点作用,真打起仗来,铠甲能防住的都能躲掉,铠甲防不住的也能躲掉,穿着铠甲反而增加负重影响身手,让战力大幅下降,因此这规矩自然不能守。 除开许不令、夜莺和军师岳九楼,在场的屠千楚、杨尊义都穿着黑甲,两侧护肩是虎头造型,算是西凉军独有的标志。还有四人是杨尊义手底下的‘四大金刚’——杨冠玉、张合、刘云、徐英。 这四人都是西凉军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杨冠玉是杨尊义的儿子,外号‘二傻子’,和许不令一起,十岁出头就被丢到了边军中,和将士同吃同住。杨冠玉虽然战力没许不令那么恐怖,但身手绝对不差,放在军中也是一等一的猛人,身材和北极熊似得,比许不令还高一头。 张合、刘云也是西凉将门子弟,祖辈在开国的时候,便跟着大将军许烈打天下。两人虽然出身将门世家,却没有寻常二世祖那种不学无术,无论兵法韬略还是个人勇武,都是年轻一代中拔尖的,不过以前没经历大战,这次打仗算是被父辈拉出来,跟着许不令一起历练。 四人之中,就徐英是底层出身,身侧高挑肤色黢黑,看起来肯定没有久居上位的几人有气势,但年不过三十能熬到这个位置,肯定是四人中最猛的。 上次肃王率军出秦州奇袭北齐望南关,便是徐英为先锋,独自领着一千精骑深入敌腹阻截援军;结果徐英这厮,硬生生带着一千人杀到了原州城下,在齐军腹地横冲直撞,搅得原州城周边鸡犬不宁;肃王能那么快杀到原州城下,也全赖徐英的悍勇,战后直接就把徐英给提拔道了现在的位置,还混了个‘贪狼’的外号。 许不令对于这几个同辈,最欣赏的也是徐英。许不令猛是单人战力捅破天,捏谁都是软柿子,不猛不行。而徐英就属于真狠,根本不把自己命当回事,很能打但才智也不低,可谓有勇有谋。临行前连肃王都叮嘱过许不令,别乱用人把徐英给白送了,可见肃王对其有多器重。 此时几人商量的,是楚王倒向东部三王的事儿。 楚王跳反对局面肯定影响很大,没了楚王,西凉军基本上就只能靠关中拉来的府兵了,说是孤军奋战也不为过。 不过在出兵前,萧绮已经猜出接下来的动向和各方势力的反应,也给出了对策。此时看来,基本上算无遗策没什么纰漏,也没什么可讨论的。 许不令了解完近期动向后,便散了会,让七人回军帐休息,明日加速行军赶往关中。 西凉军纪法森严,大营中没什么喧哗声,只有偶尔黑甲军士来回巡视,铠甲摩擦发出的咔咔轻响。 燃着灯火的帅帐外,两个身着轻甲的‘卫兵’,按着腰刀站在帅帐入口,身姿挺拔高挑,看起来很英气,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西凉军的糙汉子瘦的多,胸肌又比寻常汉子要发达一些。 诸多将领从帅帐中走出来,宁清夜和宁玉合目不斜视,待将领走远后,才放松了几分,略显无聊的看着天空的月亮。 毕竟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估计就是许不令的护卫了。 宁清夜跟着许不令出征,又不像钟离玖玖那样会医术可以当世子的随军大夫,自然挂着亲兵的名头。本来许不令让宁清夜待在帐篷里即可,不需要真来站岗。但宁清夜性格直率,在其位谋其政,不想拿着俸禄不干事儿,每天都会认认真真的站在这里,直到楚楚过来换岗为止。 宁玉合在军帐中待着也没事儿,能离许不令近一点没什么不好,自然也就跟来了。 眼见商谈结束,军帐中安静下来,宁玉合偷偷瞄了下背后,可能是想慰劳一下忙了一天的徒儿,轻声开口道: “清夜,时间不早了,你下去歇息吧,我帮你站着。”
宁清夜身姿笔直,算了算时间,换班的时辰还有一会儿,摇头道: “师父,你不用陪着我,下去歇息即可。”
宁玉合见此,也只得打消了伺候许不令的念头,微笑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师父不用担心,时间一到,自会回去休息。”
宁玉合微微点头,缓步离去。 宁清夜表情无波无澜,目送师父走远,直至身影消失在军帐中后,才眨了眨眼睛,悄悄回头瞄了一眼,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 帅帐之中,正在看着卷宗的许不令,闻声抬起眼帘: “进来吧。”
宁清夜左右瞄了几眼,确定无人注意后,才转身进入了帅帐。 临时搭建的帅帐,是许不令平时开会歇息的地方,不算奢华,但藩王世子的身份摆在这里,也不简陋。侧方挂着放着兵器架,马槊、步槊、刀、枪、剑挂在上面,旁边还摆着一套黑色铠甲。屏风后面是床榻,两侧有几张小案,舆图摆在正中间。 夜莺已经忙活完了,正在帅帐里活动筋骨,瞧见宁清夜进来,很有眼色走向外面: “公子,我去烧点水。”
许不令放下卷宗,含笑道:“清夜,有事吗?”
宁清夜穿着轻甲,不过身材高挑挺拔,脸蛋儿更是精致,看起来姿色不减,还平添了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英气。她走到许不令跟前,语气平和: “没打扰你忙公事吧?”
“没有,已经忙完了。”
许不令往旁边坐了些,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下吧。”
宁清夜没有动弹,站在桌案前,手还扶着刀柄,眼神微眯: “怎么?又想和我对练太极推手?”
许不令点了点头:“对啊,我最近都在学太极这些内家功夫,有个‘接、化、发’的要诀一直参不透,你刚好给我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