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人的眼睛,突然的松了口气,然后又昏沉的晕过去了。
再醒来时,她发觉自己身上盖着柔软的绒被,而且周围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薰,不像是在又冷又臭的牢房之中。
她缓缓地睁开了眸子。是一处陌生的房间,她想起身,却发现一动,就牵着全身的筋骨疼,之前的鞭伤也隐隐作痛。看来,之前在牢房的那一幕,并不是幻觉。那她现在这是在哪儿?
“呦,醒了?”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是个十分鲜活的声音,透着十几岁小姑娘该有的稚气。
秦莞青抬眼看去,是一个身着红裙的少女,靖和公主。
“你救了我?”一天没进水的喉咙有些干涩。
“虽然本公主很想邀功,但是这并不是本公主一个人的功劳。”那人答道,并且好心的给她倒了杯茶。
“这是哪儿?”秦莞青又问道。
“别院,暂时是安全的,不过。”她顿了顿,把手中的水杯递出去,秦莞青艰难的半坐起来,接过那茶杯。
“方齐光要是不快点儿回来的话,你就只能先跟着我们回到越国了。”她话说的十分轻巧。
“王府呢,是什么情况。”秦莞青顾不得喝水,有些焦急的盘问。
“本公主劝你还是喝点水吧,虽然你渴死了也没人关心。”那人没有搭话,只是微微的斜睨着她。
秦莞青却发现她这别扭的话里关心的意味。她一口饮尽那茶水,温度正好,不冷不热。
“王府现在被御林军包围了,但是没有大肆占领,因为他们的目的,仅仅是要搜查前朝逆贼,并不是要抓安平王谋反。”她说的意有所指。
前朝逆贼?有这个名头的,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原来这是自己惹出来的货了。她又一震,想到了那个狗皇帝盘问她的话,地库,宝藏?
靖和公主顿了顿,看着秦莞青出神的脸。
“本公主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请你帮个忙,也不算是过分吧。”她道,语气里带着些许的征求。
秦莞青回神,看着她:“你说。”
“听闻前朝国库在最后关头转移到了顾府的地库之中,你应该知道密道在哪儿吧?”她略带趾高气扬地问道。
秦莞青摇了摇头。心里却是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狗皇帝抓到她还要留着她的命,原来是贪恋着那前朝的黄金。
“真不知道?”靖和公主讶异:“你不是顾丞相的女儿吗?”
秦莞青点头,“我是。”
“那这事关国运,能否东山再起的事情,他为什么不告诉你?”靖和公主喃喃,有些想不通。
秦莞青却想起,那日顾丞相胸口染血,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突然的泪流两行,她明白,这是自己父亲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如果她知道那机密,一定会被卷入更大的危机之中,会站在风口浪尖儿上。如果运气不好,遇到的是敌对的人,那一旦说出秘密,就会被了结此生。无知,是对她最大的保护。
“诶,你怎么哭了?”靖和公主十分的慌乱。“哎呀,是本公主不好,不应该问你这个问题的。”她手忙脚乱地翻出丝帕递给秦莞青。
秦莞青接过,抹了抹泪,她带着浓厚的鼻音:“不是因为你。”
靖和公主松了口气:“嗛,让本公主白担心一场,那你就好好歇着吧,晚点儿你的婢女会过来。”
“她去哪儿了?”秦莞青皱眉。
“你话怎么那么多。”靖和公主万分嫌弃,但还是告诉她:“当然是给你抓药。”
秦莞青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落在那些人手里就好了。
之前差点儿经历过生死,这时候放松下来,秦莞青仍是觉得心有余悸。
“王爷,大事不好了!”有士兵来报,面如菜色。
“前线又有什么幺蛾子了?”方齐光已经两日没有梳洗了,胡茬子冒出来让他像是凭空老了十岁。
“是,是后方。”那人吞吞吐吐的。
“后方?我们的运粮车被袭击了?”他声音骤然提高。
“不,是王府出事了。”那人一咬牙,说了出来,身子都如筛糠。
果然,刚才方齐光焦急的情绪一下子变成了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冰气质。
王府能出什么事,肯定是秦莞青出事情了。
他忍住怒意,声音淡然:“你说,仔细说,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王妃被皇上当作前朝余孽,给抓到天牢里去了,现在御林军以镇守王府的名义把安平王府团团围住了。”那人的声音唯唯诺诺的。
方齐光几乎是怒目圆睁的,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气愤过。
“把几个副将都给本王叫来。”他十分的生气,生气到冷静。
那人赶紧出了军帐,逃离这种高压的气氛。
方齐光在纸上指点着,点了几个重要的地点,“这儿,这儿,你来。”
“这儿,一定要守住。”
“做不到的话,提头来见。”方齐光的声音里夹杂着隐忍怒意。
那些个副将也听闻了后院起火的事情,哪个敢在这个时候惹方齐光不快意,自然是拼了命的也要做到他要求的。
“王爷,您放心,您快回去救王妃吧,这儿有我们呢。”方齐光最熟知那个副将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不。”方齐光冷硬的拒绝了。“你们现在就去回击,明日午时,我要看到效果。”
那些人都浑身一肃。方齐光这次是动了真怒了,而且看这打算,好像也不止是救人。
他们心里都做好了建设,就等着方齐光一声令下呢。
“现在就去吧。”方齐光绷直了身体,冷硬。
“是。”副将们齐声应到,一个个的都奔波在自己该做的岗位上了。
方齐光挥了挥手,军帐中的那些人出去了,他一下子瘫在了座位上。不复刚才的冷漠,甚至还有些无助。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不过想来在天牢中的那位可以帮他的忙,只是秦莞青就要吃些苦头了。
方景云只是抓走了她,并没有杀了她。大概是因为那个前朝国库的传言了。
方齐光不知是喜还是忧,只能但愿着没事儿。
三天后,远在边疆的虎狼之师突然出现在了云京,颇有大军压境的气势。他们并没有打专属于王室的龙旗,而且帽上的翎羽也都除去,仿佛是在有意的与王室做对一般。
再看看那领军的,是战神安平,那不明就里也该恍然大悟的,这——是来逼宫的。
而方景云也好像是预料到了一般,在皇宫设下了重重守卫。
但是方齐光却并没有直接的奔着皇宫而去,反倒是带着重兵去了天牢。
“她呢?”方齐光的语气里透着焦急与失控。
“已经被靖和公主救走了,王爷莫要担心。”那人赶快答道,才遏止住了安平王冲天的怒气。
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方齐光领起兵来就更加的随心所欲了。
皇宫布置的守卫根本不堪一击。
“朕输了,要杀要剐随你。”那人黯然的坐在宝座之上,声音漠漠。
“我一直拿你当皇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方齐光不解。
“因为你什么时候都比朕优秀,就连父亲,也觉得你更应该坐在这位置上。”既然已经全盘皆输,他就无所顾忌了。
“所以你只是因为杀了他?你该知道的,我根本无心帝位。”方齐光提高了音量。
“虽然你这么说,但是谁能保证你不会反咬一口,就像现在这样。”方景云平静的看着方齐光。
“若不是你逼我,我会这样吗?手足之情,谁愿意断手断脚的?”方齐光气极反笑。
“呵,朕只相信自己。”那人答得冷漠。
方齐光突然笑的诡谲,“哦?那皇兄可知道一件事?”
那人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但是在这个时候,他都快要死了,难道还有比死都不好的事情吗?
“皇兄的子女,都不是皇兄的子女。”他说的轻巧,可落在方景云心中却犹如千斤重锤。
“你说什么?”方景云十分的恼怒。
“几乎所有太医都知道,却不敢说的。”方齐光笑,“你没办法生育。”
“所以你的儿子女儿,都不像你,就连你最看中的太子,也只是别人的野种罢了。”他顿了顿,“哦对了,那人还是个侍卫,你蛮喜欢的那个御前侍卫。”
方景云双目赤红:“你!”
方齐光笑:“皇兄,这可不能怪臣弟,一切是你的原因,而且只是因为你傻罢了。”
他略略的退出几步,转身。
“把他关入天牢,赐酒。”他决绝的永绝后患,从来成王败寇。
……
三年时光如梭。
他坐在了那帝位之上,有她陪在身旁,凤冠霞帔。
“一切都结束了吗?”秦莞青有些怅然若失。
“一切才刚刚开始。”那人替她抚了抚头发,轻轻的吻了吻她的额头:“风华,替我生个女儿吧。”
“你这个混蛋,我不是刚替你生了个儿子吗?”秦莞青一下子失控了。
“不够。”那人环住她的腰,轻解罗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