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秋濯看着跪在地上的年轻男子,虽然大约着是猜到了这个估计就是刚刚山贼首领所说的什么“玄武若虚”,也是早就习惯了这方世界的玄幻,简直是有些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那种,但是一时间还是有些失神。
因为就算是山贼首领已经把玄武若虚的传说给她讲得很具体了,但是到底在许秋濯听来是个传说,现实哪里会有说得那么神,八成是以讹传讹。再者就是自己再会赌,运气再好,也不会就那么碰巧的弄到几乎全世界都在找的这样的东西。
结果着这事儿还就真的就被她碰上了。
更不说许秋濯越看这男子越是眼熟,总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他。她微眯着眸子,跟只小狐狸似的打量了男子许久后,突然灵光一闪般将其与之前在客栈遇刺时,及时出来搭救的那个男子的身形叠合在了一起。
“我名木心,”还未等许秋濯说话,男子便先她一步开了口,“亦是精魄被封在剑内的玄武若虚。”
木心的话是彻底给许秋濯敲定了一个实锤,说是因为感到了新奇也好还是因为欣喜也罢,总归着是让她对此变得越来越兴奋了起来。
“所以我和素儿先前在客栈遇刺时,前来搭救的那人可是你?”许秋濯认认真真地打量着木心的眉眼,愈看愈是觉得他的瞳眸就像是有星星被揉碎进了里面去,明亮,但又有些太过于高处不胜寒。
“是我,”木心将话回答了个干脆利落,因为他现在是单膝跪在地上的,要对上许秋濯的视线,还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当日是事出紧急,且我能量尚不稳定,只能以人形停留数息,将您救下后便匆忙化回了剑,来不及打声招呼或是介绍些什么。”
“那……”许秋濯摸了摸鼻子,看着木心那精致的容颜,心头一动,“你我现在这是……”
“我既已认您为主,便会一直跟随于你,”木心说这话的时候,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也是这时候许秋濯才意识他竟然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要多,“而且只要我还在一日,便护您一日。”
“再不会出现之前的那些情况了。”
许秋濯闻言,刚刚只是因为好奇和兴奋,又或是兴冲冲地想要一展拳脚而浮现出的笑容,都有些许僵在脸上。
只是因为木心的那些有点像是在宣誓的话罢了。
她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说穿越到的人的身份也是名门家的小姐,不至于到了缺吃少喝的地步,她心大,带着素儿一直在外面跑的日子也可以说是很开心。但也可以说是完事不顺,像是流亡,并且不时遭遇险境了。
木心确实是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能给她少许安慰感,又或是说,是第一个给出她这样的承诺的。
“那以后可多互相照应了,”虽然内心的触动不小,但是许秋濯还是一贯地扬了扬眉毛,笑得干净而纯粹,“你也别一口您啊您啊地叫我了,也别那么主仆相称,怪麻烦地。就直接叫我许秋濯或者秋濯就好。”
木心闻言却是沉默了一会儿,只是微微欠身很认真地跟许秋濯对视了会儿,就在许秋濯打算移开视线的时候,才随即轻笑了声:“果然……”
“果然……果然什么?”许秋濯虽说不至于跟这个世界的大家闺秀一般,坚守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地,因此跟木心翻脸什么的,但是跟异性长时间的对视还是让她心里有些异样感,只想着移开视线。
“果然你跟他们,很不一样。”木心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之后,就也不再多言,只是往边上走了些许,到了许秋濯身侧静站着,任着许秋濯再问些别的,也不回答,就只看着那一边已经被无视很久了的山匪首领。
许秋濯见木心不再回答她的问题了,也自知有些东西是她问得太弱智了,只好耸了耸肩闭了嘴,顺道就随着木心的视线看到了一边站着,已经险些被她遗忘了的山匪首领。
“你还不走?先前的事情我就不叫木心跟你计较了。”虽然这山匪首领开始是带人来追杀她的,但是想到她能跟玄武若虚滴血认主,能跟木心相识,也是有这山匪首领的一定功劳在其中。因此便也就没有想要多加什么为难。
“请姑娘务必要收下小人!”许秋濯的话音刚落,那山匪首领就“噗通”一声双膝跪在了地上。这一跪倒是跪得许秋濯一懵,心想着她今天是犯了什么太岁,这一个两个地怎么都在跪她?
“收下?”等着许秋濯回过了些神的之后,就刻意地重复了重复山匪首领所说话的关键词。她也是这时候才记起了,之前好像这山匪就有提过想要跟着她,这是第二次提及。
估计也是因为木心的存在吧,毕竟玄武若虚本就是一个本应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存在,突然就这样遇见了,在极度崇拜的情况下做出此番举动,倒也是在意料之中。
“姑娘有所不知,”这山匪首领似乎是看出了许秋濯的犹豫,也就不再只是一位地等着许秋濯的答复,倒是开始说起了自己的身世起来,“我原本就只是个弃婴,等着有了记忆的时候,便就已经是在这山上的寨子里了,打从开始便不知父母是谁。倒是据山寨子里的老伙夫所说,是他在一个大雪天外出捡干柴的时候,意外发现了我,并一道带了回来的。还说那冰天雪地地,发现我的时候,我已经脸被冻得青紫,奄奄一息了。别说其他的了,就是活下来以及没有落下什么病根,那都是侥幸,是上辈子积下的福分,是要去庙里多烧上几柱子高香感谢神灵庇佑的。”
“但是就算是如此,我此后的生活依旧是相当得不如意,”山匪首领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是被触及到了心事,虽说没有多少的自哀自怨在其中,但是说不尽的惆怅倒是少不了的,“因为这寨子中的竞争,远比你们所想得更为激烈和凶残。”
“这里说是寨子,但实际上就是一群山匪的固定落脚点,深山老林,易守难攻,也是能很有效地预防官兵发追捕。”
“那一群山匪的日常生活,便也是可想而知的了。对于我们这些孩子,他们有时候甚至都不把人当人看——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要让人去干什么,说了一遍就不能等着再说第二遍。而且很多事情那都是把我们当牲口用,又或是一个人当三个人用。”
“这还只是我们与那些老山匪之间的关系,那还有我们同龄人之间的。好像整天就是在为了那么一口馒头两口菜,又或是谁是孩子堆的头儿而打来打去。”
“所以……你就是为了抢那几口吃的,才慢慢当上这山匪的首领的?”虽然许秋濯也有些心疼这山匪首领的经历,但是还是格外毁气氛地在不恰当地时候这么插了一句。
“并不是,”山匪首领闻言也是被噎了下,他那可是几何时没受到过这种气了,但偏生着说这话的还是他想要追随的人,是玄武若虚滴血认主了的主人,“我会当上这个首领,是因为我跟他们有所不同的是,我爱看书。”
“是为了抢书才……”许秋濯仿佛就是跳不出了绕这个抢东西的圈子的弯了。
“当老大确实有优先选取物资的特权,但是既然他们都不怎么喜欢看书,我也就没有了与他们争夺打斗的必要,”山匪首领还是解下,“是老山匪首领无意间发现我喜欢读书,慢慢器重了我……再然后……”
“不管怎样,至少着,不说别的,我读得书越多,就越发现我所处的环境的那么狭小,就像是笼中鸟无论如何都飞不出那禁锢一样,”山匪首领却是决定长话短了,“所以我决定追随您,一是因为您有玄武若虚在身边,二是我觉得您是有大见识的人,跟我不同。”
“你先站起来,”听着山匪首领已经把他自己的过去扒了个干干净净了,许秋濯也是彻底决定了接受这个“同伴”,也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你猜得确实不假,我就是那个逃婚翘家的许家大小姐……不过我该叫你什么?”
“我……有的是个很俗烂的名字,更像是代号,是那些老山匪们娴麻烦,随口给我取得,”山匪首领站起身后,正好着赶上许秋濯问得那个问题,不知道是有些尴尬还是别的什么地抓了抓头发,“说起来倒是有些磨不开面子,我是真有段时间羡慕那些后上山来的的孩子,因为他们至少还能有正儿八经的名字——在这里还请姑娘可以赐名了!”
“那你……”许秋濯沉思了片刻后,突然灵光一闪道,“就叫许秋清吧!”
“此后不管遇到什么,小的一定要先保护好姑娘!”许秋清听着这与许秋濯极其相似的名字,心里更是一阵触动,简直是连为许秋濯上刀山下火海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