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小主,我们就这么走了吗?”丫鬟素儿恋恋不舍地望着守寡女人房子的方向。
“不走?”许秋濯望着深黑色的夜空,上面影影绰绰的星光被几片薄云笼罩着。手里拿着白天啃到一半的糖葫芦,许秋濯眼睛随意一撇反口问道:“难道还要等着人家追过来对你三叩九拜地感谢吗?”
“什么嘛小主,怎么可能一封信就让人家对你那般感谢?素儿可不信。”素儿赶紧小跑几步跟上许秋濯的步伐,嘴里不住地嘟囔着,“多好的一家人啊,要是我不是丫鬟,也想过那样的平淡日子。”
“那我说要你和人家的侄子成亲你还不乐意,难道是装的?”许秋濯满心调笑的一味,看着漏出羡慕神情的素儿调侃起来,然而心里却没有真的那么想。
“那不是……”
“唉!素儿,咱们还有事情要做呢,可没有心思再和你逗乐子咯……”说着许秋濯故意欢脱地朝着前面一路跑跳到很远的地方。
“小主、小主、你等等我啊……”只留下素儿急切的呼喊。唉,自家小主怎么变成这副性格,素儿只得暗自叫苦。
第二日清晨,那个年轻的香娘醒来不见了两人的身影心里甚是着急。这时小宝揉着眼睛走了过来。香娘一把拉住孩子问道:“小宝,两个姐姐去哪里了?你看见了吗?”
小宝老老实实地回答说:“昨天半夜,我出去上茅房的时候还看到了,两个姐姐出门了娘亲。”
“你怎么不叫醒我呢?大半夜的,两个姐姐遇到危险怎么办?”香娘本来是没有责备小宝的意思,可实在是心急的很。那许秋濯和素儿可是她这么久以来遇到最大的贵人了,可,可她竟然连送都没送她们一程,这么做是有多失礼数啊。
香娘还在自责,小宝挂着几丝污秽的脸上居然裂开了笑容,“娘亲,两个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还有一封信。”
说着,小宝从怀里掏出一锭纹银,脏兮兮的小手却藏不住心里质朴的喜悦。香娘接过那还带着温热体温的银两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明明是两个落难的姑娘,却还这么想着自己,香娘立刻哽咽起来。
小宝原本是个精神白净的孩子,浓眉大眼五官轻秀端正。可就是再端正的孩子跟着香娘这几年风吹日晒居无定所都显得十分憔悴,脸色也变成了营养不良的蜡黄色。原本聪明的小脑袋因为脸型十分消瘦显得后脑比较突出,甚至细弱的脖子都好像禁不住这颗小脑袋瓜子一样。
香娘接过许秋濯留下的信,只见几行清秀的小篆写在柔软的纸帛上。
“大姐,多谢您对我们这几日的悉心照顾,我留下些银两当做是打扰您们娘俩的补偿了。
……
小宝的父亲就是读书失败受到的打击,但读书不是唯一的出路,只有实干才能真正养活自己,让亲人幸福哦。以后照顾小宝还需要大姐,这些银两,大姐就留着盘下一个店面养活小宝吧。
……
只有大姐坚强了,小宝以后才能幸福,就不需要像他父亲那样指望着功名了。我这里有些店铺经营的建议,就靠您自己去做了。
……
大姐要幸福快乐地生活,我们会回来看您的!
许秋濯敬上”
香娘看过信尾许秋濯的名字,眼泪刷地一下就落了下来,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啪嗒啪嗒落在信纸上。人人都道香娘门前是非多,多年来无人问津自己的生活,更别说是关心自己了。如今她却被一个萍水相逢的人道出了自己的艰辛,香娘甚是感动,似乎这几年来受得所有委屈都随着眼泪流了出去。
“娘亲~我们是不是有钱了?”小宝早就安耐不住自己的喜悦,从他接过银两的时候就一直捧在怀里,晚上睡觉搁着胸口疼他都一直忍着,真的是开心极了。可他看到娘亲的模样却不敢再出声了。
“小宝,姐姐们说了,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养活自己,所以小宝以后要自强,不能随便收其他人的施舍。娘亲也想好了,咱们不能光指望卖字画赚钱,以后,娘亲领你开饭馆,做大老板,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姐姐们的恩情你一定要记得牢牢的,知道吗?”
香娘想想她们娘俩这两年都是靠着别人想给就多给点,想拿就拿走的施舍方式活过,根本没考虑到小宝今后的未来和教育,自己便十分自责。哪怕他今后不会成名成才,自己也绝对不能让孩子变成小要饭的。
想着,香娘便带着小宝朝东市的集市走去,信里许小姐提到的有一家店铺要她去买下来,是一定不会错的。香娘坚定了眼神扯着自己的小宝便去找那家要转让的店铺去了。
“小主,小主,你等等我啊,干嘛急匆匆地从客栈出来啊!”素儿赶紧追着风风火火的许秋濯。
刚便是一大早许秋濯就打扮好男人的装束来到这家福来客栈跟老板说了一大通要盘下客栈的话。跟掌柜老板一阵天花乱坠的吹嘘这老板还真是听得进去,可你说她真的诚心要买客栈的话,为何又极力压价最后还忙不迭地跑了出来?就好像有人追债似的,却也没见老板不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啊。
“小主,您要是真的想买客栈,咱们的盘缠可以买下三家呢,为何这般为难掌柜啊?”素儿也真的是奇怪的很,小主要做什么也不跟她商量。
许秋濯却满脸不在意的表情,故意粗着嗓音像个好色公子一样突然靠近素儿说道:“素儿,你觉得小爷我是想买客栈吗?”
许秋濯靠近素儿的脸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眉宇间散发着只有放荡形骸的风流公子才有的气质。让素儿看了都是脸庞一红。
“小,小主,你别这样啊,我可是在认真问你的。”素儿不敢推开许秋濯,只能憋红了脸继续问道。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可真是精彩呢,一个公子爷调戏自家小丫鬟,身边的人不敢驻足多看,生怕惹了是非,都匆匆离开。
许秋濯可是十分满意自己现在的扮相,风姿绰约,卓尔不凡,心里更是得意的很。一甩手里的折扇回答道:“我只是替大姐探探这家店的行情而已。看样子,我留下的银两是够她盘下这家店了。”说着大步流星地朝着下一个地方走去——招工市场。
“老板,您看盘下您这家店大约需要多少银两?”
一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来盘店铺的客栈的掌柜还是头一次见到。可看着她们娘俩质朴的穿着,掌柜也忽略了一大早就被许秋濯这个假冒公子折腾所生的一肚子气。
“您是诚心来盘店的?”老板上下打量着母子二人。
“是……”香娘犹豫地从嘴里吐出一声应和着。
此时香娘的心里还是满心的不确定,盘下一个店,她做得来吗?香娘一张口便想朝老板诉苦说是可怜一下她们娘俩,没有丈夫过得不容易,只想好好做个小生意之类的话,可话一到嘴边,她又是生生咽了下去。不能再让别人觉得自己可怜了,若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谁还能帮我啊!
香娘攥紧了拳头,迟迟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
老板看着香娘神情紧张又迟迟不敢开口说话的模样,又表示怀疑地问了一遍:“您~是诚心来盘店吗~”
香娘抬起头,一瞬间眼睛里充满了灵光。“老板,其实我曾经就是个卖字画的,若不是有贵人相助,我现在也不会来。我不敢说我能经营得多好,但这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这个店,我是一定要盘下来的。”
掌柜的看香娘一脸真诚的模样,虽然心里十分感动,但嘴上还是无奈地说道:“您还是认真考虑考虑吧,做生意最讲求的就是精明,不论高低贵贱来自四面八方的客人都能应对自如。这些虽然也可以后天学来,可您现在还差得很远啊。”
“可是掌柜,我一定要盘下来这店才能不辜负恩人啊。”香娘听到掌柜的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难道自己连带给自己家人幸福的能力都没有吗?
然而掌柜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既然咱们有缘,我今天也是没有什么事情,你就按照自己想做生意的角度说话。咱们可以一次一次来,只要有哪次你可以让我认为你有个商人谈合作的样子我就答应把店盘给你。”
香娘听掌柜的态度立刻努力起来,一次又一次努力说服掌柜。掌柜也是十分用心,可掌柜却还是奉劝起香娘:“唉,你一定要知道做生意从来都不是求人的买卖,一定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利益。别人看你不强势就一定会骗你欺负你的,所以自己心里要有一杆秤才行。谁对你好,以后就多和他做生意,谁骗你你也要长心,做生意就是要和气生财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