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哭着说：“我去叫皇上，娘娘，您松开我，我去叫皇上，刚走没多久，追的上的。”
方九无力地摇摇头，这样微小的动作都让她头晕：“别，别叫他，求你别叫他。”
“清儿，我有点冷。”
清儿手忙脚乱地将被子褥子衣服一股脑扯过来，裹在方九身上，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娘娘，您别睡，可别睡啊。我去叫太医！”方九还想拉着她，可是已经拉不住，没有力气了，手垂在身侧。
她一路飞跑进太医院，可是半夜三更，加上方九早就已经失宠，宫中的人惯常是喜欢看人下菜碟，一看是青玉轩不得宠的皇后手底下的人，更加不上心：“这么晚了，大家伙都睡了。清儿姑娘自己看，嘿，都没什么人啦，值夜的？值夜的张太医去看淑妃了，这两天淑妃不慎染了风寒，身子骨虚弱，连夜叫过去了。”
“不就是来癸水么，抓两副药就好了。”
最后还是太医院一个老太医实在看不过眼，终于肯跟着出诊，没想到刚一进屋子，就看到榻下浅浅一滩血痕，床上的人已经不省人事，歪在一边。
支离破碎。
那一刻，年逾半百的老医师脑子里只闪过这么一个词。凭他的经验，十成有八成都是救不回来了。
清儿回来的时候方九就只剩下一口气，身边的地上用鲜血写着一个不，歪歪扭扭的，下面是要字的一半，不知道是不会写还是没来得及写完，白枫已经很久没有教过她写字了。
但是那个含义，清儿懂，是告诉她不要去叫白枫，不准去叫。
可是就算不叫，白枫迟早也会知道的，便是在册封大典将要开始的时候，皇后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皇上着急，派人过来催。
来催的小内监一进门，就看到这个鲜血横流的场面，吓得不轻，赶紧屁滚尿流回去禀报皇上，附在耳边低语：“皇上，皇后娘娘昏迷不醒，太医正在医治，您……”
白枫眉头一皱，就听见旁边传来一个温软的声音：“皇上，还是皇后的身体要紧。”抬起头，一双妖娆漂亮的狐狸眼，楚楚可怜又充满了关心，白枫握住她的手：“既然太医都已经在了，那朕还过去干什么？朕就在这陪着你，哪也不去。”
容妃缓缓笑了，眉眼间有她的影子。
中间方九醒过一回，就看见一个老太医忙忙碌碌，环视一圈，清儿握着她的手哭得梨花带雨，一圈看下来，没有发现白枫。
“皇……皇上……”
清儿连忙凑近：“皇上在来的路上了，他马上就过来，马上就过来。”
方九摇摇头：“他……他没来，我知道……没来……就好……”
容妃提着裙子走过长长的阶梯的时候，额间的花钿熠熠生辉，衬得整张脸那么可爱，白枫靠在龙椅上，看着她走过来，端庄而稳重的步伐，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想起当时的某一日，也是在这样的阳光下，那个小女孩笑嘻嘻地提着裙子，刚稳稳当当走了没两步，突然就踢了笨重的鞋子，赤着脚，三步并作两步飞跑上来，远远就张开双臂，然后扑进他怀里，将他撞得向后一个踉跄。
头上的凤冠步摇金光闪闪，刺痛了双眼，他捂住额头。
“皇上，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