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医生给了我一身干净的黑色小裙子扔我床上，自己在那边理了理西装说：“穿上。”
我拿起来瞧了瞧，漏肩露腿，没几块完整的布料：“不是，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个男的。”
“待会我们要去镇中学的女厕所，所以这是必备工具。”
我把裙子往床上狠狠一甩，傲然一哼：“那你呢？”
“我在外面等着，你进去把里面的鬼怪给我逼出来。”
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一个才认识的普通人指手画脚，心里顿时窝火。
双手往胳膊弯一搭，仰头哼唧一声：“不干。”
“我穿个正常的衣服也一样可以进去，何必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要让别人知道我一个大男人穿女装，我这面子往哪搁。
“行，你不是是吧？那正好，你的伤我也不管了。”
“哎，大佬，别介啊！有话好说。”我赶紧三百六十度大转弯扭身抓着他胳膊，笑脸相迎，笑的自己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因为我这一身的伤，要怎么治，我自己都不知道。
“那你穿不穿？”
我犯愁的看着床上黑色的裙子，心里万般挣扎了一番，还是决定死死的拿起捏在手心，绷紧脸上的五官咬出两个字：“我穿。”
不就是一条裙子，哪有一条命重要。
收拾一番之后，我感觉下身空荡荡的，时不时有风钻进来，我的寒毛就是一耸。
医生在外面等候，等我出去之后，眼神怪异的把我打量了一番，随后扔给我一顶假发：“你长的不错，带个假发基本上不会拆穿。”
我嘴角抽搐，拿着假毛在他面前亮出自己手臂上的肱二头肌，十分自豪道：“你见过这么健硕的女人吗？”
医生猛地咳嗽一声，吭了一下：“我还真见过。国家级运动员，有的是标准肌肉美女！”
“……”
“走吧。”
我无言以对，带上假发，别扭的跟上他的脚步。
马路边还停了一两宾利，白色的，看起来特别高大上。
我还没这车，一个小诊所的医生都开上了，也是天妒我也。
这个镇我没观察过，但是还很大，从诊所到学校一共开了十分钟的车。
现在差不多快十点的样子，学校里外来往的学生不多，大校门口上还悬挂着一张黄符，不是很明显，因为风吹雨打，黄符的颜色都被漂白了不少，上面朱砂画的符也没那么明显。
但是效果却不减，我走到门口的时候，便觉得胸口一窒，险些背过气了。
“你没事吧？”医生扶住我胳膊，看了眼头顶上的黄符，挑眉问我：“能进去不？”
“我好歹是个人类，又不是怪物，怎么不能进去。”
我不耐烦的回了他，捂着胸口，强行走了进去。
毕竟不是真正的鬼，一个放了不知多少年的黄符还能奈我何。
随后我跟着他一起去了校长办公室，我在外面等着。他进去不知说了些什么，等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张纸，还有校长的亲自盖章。
“这什么玩意？”
“委托书。”他甩甩手，把纸叠的好好的，塞进西装里，之后带领我往宿舍区而去。
这个学校很大，分区也相对严明。宿舍区都在东面，一共有六栋楼，三栋女宿，三栋男宿，每一栋共六楼。
我跟他来了女生宿舍b栋，比起其他宿舍灯红通明、稠人广众，这栋楼要冷清许多。
只有下面两层有生人的气息，上面四层都是死寂的黑。
站在楼下，我隐隐看见四楼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盘在墙外，像巨大的毛毛虫蠕动着，就在四楼爬来爬去。
医生也看见了，一手在包里掏出一根烟噙在嘴上，还给我掏了一根，我看都没看就拒绝了。
“看见那东西没？”
“嗯。”
“你觉得是什么？”
我不是眼神不好使，只是那玩意一团黑，我怎么知道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没回他话，而是说：“赶紧进去完事了，我好回去睡大觉。”
“你困了？”
我不语，捏紧轻飘飘的裙子，下身凉飕飕的。
让我一个大老爷们穿个裙子瞎晃，我能怎么说？
“走吧。”医生进了宿舍，我跟在身后。看他去宿舍阿姨那说了些什么，里面来来往往的小姑娘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们。
我不好意思的埋着头，就怕被认出来是个男的。
“好了，上去吧。”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叫了我一声，头也没回的往楼上去了。
我扭扭捏捏的跟在身后，等脱离了那些异样的视线，才大方的走起路来。
越接近四楼就越觉得周围的温度在直线下滑，前面的医生没什么变化，气定神闲的往前面走，毕竟是跟鬼打交道的人，比我表现的还自然。
到了四楼的楼道中，到处黑不溜秋的，每一边的楼道似乎都散发着致命的黑气，仿佛是一条通往地狱的通道。
医生在墙面上摸索了一阵，按向开关，楼道上的等哐哐响了几声，就闪了两下，光线就没了。
“呸，预约我来看的时候也不在这边备个灯什么的，真他娘的抠。”医生吐了口中的烟蒂，火星子落在地上在他皮鞋狠狠的蹂躏下，连最后一点光都没了。
“这往哪走？”我掏出自己在风吹雨打中还能坚强存活的手机，打开电筒功能，照了照周围的图像。
“厕所在右手边，”医生指了指方向，带我往那边而去。
走了没两步，感觉身后有一股沉沉的气息很有节奏的响着，类似老爷子的喘息声，就不紧不慢的随着我们身后。
同时我感觉裙子下更是凉飕飕的，总觉得有双眼睛在裙下盯着里面。
我下意识的捏紧裙子，加快脚步跟着医生进入那个厕所。
一进去，一股恶臭铺天盖地而来，比我做学生时候寝室里那些哥们的臭袜子还臭。
我赶紧捏紧鼻子，拿着手机照进去，全是只有板子左右遮挡的蹲坑，相对的都比较干净，但是就是不知道恶臭哪来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医生拍拍我肩膀，扭身就往外走，我赶紧回头叫他：“你干什么去？”
“怎么，你怕了？”
“……”
我脸上一黑，捏了下手机，把电筒功能关闭，四周瞬间恢复一片漆黑。
“这里的东西不简单，你别一个人出去被弄死了，我还得找别的鬼医帮我看病，很麻烦。”
医生咯咯笑了，声音在黑夜中尤其阴冷：“不用担心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说完，我便听见他脚步声逐渐远去的声音。
我叹息一声，想他还有一双鬼眼，我在这瞎担心什么。
想罢，继而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在厕所里观察一番。
这里的事我一无所知，但是厕所的恶臭估计跟这里的那玩意有关系，所以只要找到就真相大白了。
想着想着，我的脚步停在进门右手边第四间的位置，有什么东西从厕所坑里涌动着。
我看不太清楚，小心翼翼的走近，那黑色的东西仿佛一双骨廋如柴的爪子，拼了命的往上爬，也是这东西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我把鼻子捏的更紧，冷冷的呵了一声：“什么鬼玩意，别在这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那玩意猛地停止了动作，周围安静不已。
我以为它要出来了，没想到咻的一声，它突然沉了下去，动静很大，溅起水花，撒了我一身。
我瞪大双眼看着衣服上的水，黄黄的，看着就恶心，还有一股恶臭。
这尼玛是粪水吧？
“妈的，老子今天不弄死你。”我彻底爆了，掌心聚力，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宛如一条火蛇从直接延伸出去，直直的钻进厕所坑里，在里面摸索了一阵，都没找到那玩意。
我心头一阵烦躁，捏紧手心，把火焰掐断。
刚收手，那股恶臭强烈的从后面传来。
我发觉不妙，赶紧转身，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浑身散发着恶臭，身上还有不明液体和令人作呕的东西裹了一身。
我扭头干呕一声，险些吐了。
她哀哀叫着：“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吼完就冲了过来。
我赶紧往旁边一躲，原地就是一滩污水。
“啊，我要杀了你……”女鬼处于癫狂状态，不要命的还往我这边来。
我倒是想出手，但是看她悬空的双脚在滴淌黑黄不明液体的时候，就被恶心了一身鸡皮疙瘩，连交手的欲望都没有了，只是一味的躲闪。
“娘的，这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脏的鬼。”
我忍不住吐槽一句，又躲过了一击。
还以为她还会继续攻击，没想到突然停了下来。整个灵体蜷缩一团，蹲在墙角，哭了起来。
我莫名其妙的站在她正对面，看了一会。
“人家也不想这么死啊，死也不让人家干干净净的，我上辈子是刨了他家祖坟吗？”
她哭着哭着，直接抬头，一边用脏到极点的手擦眼泪，一边哭的更凶。
我看这小姑娘也不坏，只是……
脏了点——
“那你说说你怎么死的？”
女鬼哭声戛然而止，垂头阴森森的看着我，那双青白的眼珠子仿佛要瞪出来一样。
我被看的毛骨悚然，有意挪开视线，强壮镇定道：“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不会因为如此害怕你。”
女鬼委屈巴巴的扁唇，开始给我讲述她死前有多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