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韶雅这才猛然间想起来寒瑶曾对她说过,寝室里的人,谁也不要相信。她以为只是她们俩有矛盾在闹别扭,所以才要相互诋毁,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的。
直到晚上寝室熄灯前,金韶雅也没有找到厄运球,她稍稍松了一口气,至少在目前看来,爸爸的厄运算过去了。
熄灯后,周晓薇睡在上铺,她缓慢地爬啊爬,在进入被窝前她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
“韶雅,你说陈老师拿这个厄运球他要干啥呢?”
“对啊,韶雅,陈老师有没有跟你说起来过,他要这个东西干嘛?”李心蕾附和道。
“他没说,我也就没问。”金韶雅含糊其辞道。
不管陈慕言的身份是真是假,她都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那万一陈老师拿着这个球,发生了意外怎么办?要不你还是明天去问问他吧,我们大家也是为你好。”
周晓薇声音不急不缓,语速刚刚好。让所有人都放下戒备,毕竟套用为你好式绑架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金韶雅:“……”怎么感觉有种掉进狼窝的错觉呢?
“好了,都几点了还不睡觉,不睡觉的人到走廊聊天去。”寒瑶适时地出声打断了她们还想继续八卦的心。
金韶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发了个短信给陈慕言:我没找到,怎么办?
陈慕言立刻回复过来:别担心,顺其自然。
这个晚上,金韶雅睡得很不安稳。
某个瞬间,她忽然惊醒,坐直了。
转头,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
她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掀开被下床,拿着手机和洗漱用品头一个去水房盥洗。
金韶雅刚把牙膏挤到牙刷上,这时,金韶雅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陈慕言打来的。
“喂……”她轻声说道,“怎么这么早打电话呢?”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
“等一下别忘了下楼取花。”他说。
金韶雅承认自己很坏:“呃……什么花?”
“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喜欢花,但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尽全力满足你。”她想听,他就满足她。
被满足的金韶雅瞬时脸红红的。
金韶雅从水房回到寝室后,原本快要翱翔到外太空的心情瞬间被砸回了地球。
因为她看见李心蕾正对着笔电学着mv上的动作跳广场舞,周晓薇在一旁求她:“大姐你饶了我吧!”
李心蕾认为周晓薇没欣赏能力,见金韶雅回来,连忙大秀特秀:“你觉得我跳得肿么样?”
金韶雅苦着脸,拎起热水瓶往外走:“哎呦,不错喔。”
已经开了门,又被李心蕾拦截住:“怎么个不错法呀?”
见她穿着白色睡衣,说:“像小天鹅。”
李心蕾得到褒奖,欢欣鼓舞。
寒瑶恰巧从卫生间里出来,李心蕾继续在她面前跳舞,寒瑶懒懒地趴在桌上,被她晃得眼晕,一眯眼,警告说:“李心蕾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拍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李心蕾一向最怵她,人立刻就老实了,嘴上却不依不饶:“你们两个的鉴赏能力太低,只有韶雅才是我唯一的伯乐。”
周晓薇关掉平板的播放器,世界终于清静了。爬床,躺床上复述金韶雅的话:“韶雅说李心蕾跳得像小天鹅,寒瑶你怎么看?”
寒瑶一听,乐了:“小天鹅?是小胖鹅洗衣机吧?”
“……”李心蕾一头黑线,好想打她一顿。
金韶雅排完长队打热水回来,李心蕾悲愤地在床上挺尸中。
寒瑶递了一张舞台剧演出门票给她:“社团有演出,有空捧个人场,没空就算了。”
金韶雅一愣,随即问道:“你们演的是什么?”
寒瑶说:“搞笑版新编白雪公主。”
李心蕾顿时来了劲:“寒瑶你是不是演那个恶毒的皇后啊?”
寒瑶皮笑肉不笑:“呵呵,让你失望了,我扮演的是魔镜。”
李心蕾:“魔镜魔镜,你快告诉我谁是世界上最恶毒的人,是不是寒瑶?”
寒瑶:“二货你太天真了,魔镜怎么可能会回答你这么无聊的问题。”
李心蕾:“……”呜呜呜,她讨厌寒瑶总是这样针对她!
金韶雅不知道怎么平息两人之间的战争,想了想,还是转移话题吧:“我记得曾经有网友说这个童话可以改名为:一个妙龄少女莫名晕倒,被七个男人强行拖入了森林。”
“……”众默。
“也可以改名叫,不忍直视!恶毒继母将未成年女儿赶出家门,被七个流浪汉收留,天真少女买了上门推销东西,吃到假货致死,谁的过错?”
“……”众人继续默。
“哦对了,还有,一个正值青春的肤白貌美女郎和七个行色各异、年龄从18岁到80岁不等的男人一起到海边踏浪,想想都后怕嘞!”
“……”众人还是默。
周晓薇及时打住她:“韶雅,换别的说吧,我要吐血了。”
李心蕾在床上打滚:“不要,我还想继续听早安故事。”
“……”金韶雅默默忏悔,这要是早安故事,在毒害小朋友之前,她先去自我了断算了。
李心蕾催促:“我都躺好了,继续讲呀。”
金韶雅:“呃,从前有一条美人鱼……”
李心蕾:“我要听带颜色的。”
金韶雅:“从前有一条没穿衣服的鱼在海里游……”
李心蕾:“……”
接下来的几天里,金韶雅都泡在图书馆里。
那晚金韶雅踩着门禁时间回到宿舍,屋里只有李心蕾一个人正坐在凳子上发呆。
走过去,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回魂了诶。”
李心蕾醒过来,看见是金韶雅,顿时像见到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拽着金韶雅的胳膊。
“韶雅姐,救命!”
金韶雅一惊,“怎、怎么了?”怎么突然叫姐了呢?
李心蕾瘫在桌面上,一下子沉默下来,过了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我刚听说手绘班周末要去爬山写生,你可以带我一起去吗?”
金韶雅认真思考了一下,答:“我明天去问问老师,如果可以带你去的话,我通知你。”
“欧耶!太棒了,那就这么说定了。”李心蕾激动得跑过来给金韶雅一个大大的拥抱。
……
第二天结束一天的课程后,夜渐渐来临。从校门口的网红蛋糕店结账出来时,深秋时分,寒气弥漫。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举目望去,森茫茫的一片似白雾一样的寒霜笼罩在行道树的上方,氤氲着黄橙橙的灯光,夜色深浓。
金韶雅背着包去赶地铁的路上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要不要先跟许夏报备行程呢?
要不,还是问问吧?
于是停住脚步,低头撰写:我买了薛浩喜欢的蛋糕,等一会儿送过去,你下来取一下。
身后传来几声喇叭声,金韶雅往前走了一步没理会。
金韶雅走的是人行道,别人摁喇叭与她无关。可是又迈了一步后,有辆出租车追了上来,陈慕言从副驾驶探出头:“韶雅。”
金韶雅愣了一秒,难怪他下课的时候,走得那么匆忙,原来是有事情啊。
陈慕言见她发呆,嘴角上扬,从车上下来打开后排的车门:“去哪儿啊,我送你。”
这时掌心握着的手机振动起来,金韶雅捏紧了一下,微笑回:“你忙你的,我去坐公共汽车。”
陈慕言保持着倾身过来的姿势,示意金韶雅看前方的禁止停车指示牌:“不忙,你快上车。”
金韶雅:“……”好吧。
坐上车后,她这才查看短信。许夏回的是:好的。
陈慕言瞅她一眼:“去哪儿?”
“呃……医院。”
陈慕言随即了然:“哦,去看薛浩啊。”
回信的指尖顿住了,金韶雅扭头望过去,心情百转千回。
她踌躇着问:“这儿周末要去户外写生吗?”
陈慕言:“嗯。”
金韶雅:“我可以带室友一起去吗?”
陈慕言听了微微蹙眉,抬眸看了她一眼,说:“这个,恐怕不行,要是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嗯,我知道了。”金韶雅点了点头。
出租车里开着空调,车内的暖气扑扑打在脸上,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冷热交替,金韶雅被冻得轻轻吸了下鼻子,她戴着手套捂了捂脸。
两人又静了一会儿,生怕他察觉到她的余光,索性低着头玩手机,没几秒听到他说:“快要期中考了,准备好了吗?”
金韶雅抬起头,笑眼弯弯地说:“准备好了,保证考出好成绩!”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正式考试,占期末成绩百分之三十的比重,大家都格外重视。
“韶雅。”陈慕言说这话,一双眼睛掠过来,说:“不要太有压力,我不会唱什么歌。”
金韶雅一怔,刚想说没事,却又注意到,尽管他始终别过脸去,耳朵和脖子上,分明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这么害羞,却依然会在她需要时,默默给予他的所有。
想到这里,她忽然开口说:“那就换一个可以实现的愿望吧。”
“好。”陈慕言的嗓音沉静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