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薇满头大汗地询问金韶雅回寝室的原因，“韶雅，你怎么回来了？薛浩好点了没？”
“下午有个必修课，薛浩做康复呢，怎么寒瑶没跟你说？”金韶雅边收拾课本边回答道。
“寒瑶？我都好几天没碰到她了，谁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周晓薇抱怨道。
金韶雅：“可能天天在忙着做兼职吧。”
周晓薇喝了口水，“也许吧。”
金韶雅没有接着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一样的生活经历就没必要评论什么。
周晓薇突然靠近金韶雅，压低声音对她说：“你听说了吗？寒瑶被富商包养了。”
“啊？不可能吧。”金韶雅停下找书的动作。
“我刚开始也不相信，后来你不是去住院了吗？然后我们一起去看你，我们才知道她爸赌博欠了高利贷。后来薛浩给她钱，才让她有机会继续念书。”
“然后呢？有没有什么消息是我不知道的？”金韶雅挠了挠下巴。
周晓薇又喝了一口水，顿了一下然后说：“你知不知道跟踪你，拍到你和陈老师的照片也是寒瑶干的？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泄露出去了。”
金韶雅楞了一下，然后问：“这和她被包养有什么关系？”
周晓薇指了指寒瑶桌上摆着的化妆品说：“关系是不大，我这不也是为你好吗？你是没看到，她最近脸上的妆都和以前不一样了，清新淡雅，扔在桌子上的化妆品，背的那包都是大牌的。”
“那也不可能是包养吧，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努力打工的结果。”
“切，爱信不信吧。”
金韶雅第一次感觉到大学里人心复杂，只有四个人寝室里，都能传出这样那样的八卦。
“你别不信，我都听说有个中年大叔开着豪车来接她，而且我都好几天没看见她，谁知道她都做了些什么。”周晓薇转身拿着她的洗浴用品去浴室冲凉去了。
金韶雅又想起寒瑶提醒她是宿舍里的人都不简单的事，看着周晓薇的背影，她感觉只有自己被遗忘在了时间之外，原来在不知不觉间，这些人的关系就已经这么扑朔迷离了。
算了算了，人心复杂什么的。
从小妈妈就讲过，遇到这样问题，只能交给时间去检验。
……
傍晚时分，云层越积越厚，乌泱泱的一片，风雨欲来。
金韶雅刚从图书馆走出来，就碰到匆匆赶过来的陈慕言。只不过一下午没见，看起来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负在身后。
他低头正看着她，眸色温和，脸颊微红地说：“我带雨伞了，送你回寝室。”
“好啊。”金韶雅将手里的雨伞扔在门口。
“……”陈慕言原本有些微红的脸上，顿时红得像血色般要滴下来一样。随后他递给她雨伞转身欲走。
她拉住他的胳膊，担忧地看了他几眼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陈慕言的脸色恢复了很淡然的样子，温和答道：“有点，可能跟天气不好有关。”
“走，找个地方补点水。”
“不用了。”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像是压抑了什么。
“我们换个地方聊聊。”金韶雅看着陈慕言，心情有点紧张的说。
陈慕言点了点头。
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刚踏进饭店，就见窗外雨飘了下来。很快就噼里啪啦声一片，雨势还不小。
迎着店员的“欢迎光临”的声音，进门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向靠窗的位置。落座之后，服务员递过来菜单。
金韶雅将背包放在一旁的凳子上：“一瓶纯净水，其他的一会儿再点。”
服务员走向吧台拿了一瓶纯净水过来，放下后，安静地退回到门口。
金韶雅关切地说：“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
陈慕言烦躁地皱着眉头，拧开接连喝了几口纯净水，然后说：“点菜吧。”
“我不想什么问题，都让你一个人扛着。”
陈慕言却轻叹了一口气，好像不愿再提及这个话题，“好了，别饿着肚子，想吃什么？”
“吃完饭你能告诉我了吗？”
陈慕言沉默了半会，点了点头。
也许是有心事，一顿饭吃得比平时要慢许多，但毕竟是外面正在下雨。气温骤降，菜凉得快。
陈慕言看着坐在对面，一改从前狼吞虎咽的吃饭方式，心不在焉地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青菜。
他要怎么说？
他从校长那里听说薛浩的情况现在并不是很好，要想好起来必须要听从医生的话，但是现在他只听金韶雅的话。
她已经足够麻烦了，而这一切的开始却是因为他的失控。
他用沉默掩饰情绪，却停滞不了内心的孤寂，寂寞留给懂得享受寂寞的人，他却是被逼得走投无路的那一个。
陈慕言握紧又松开捏着瓶盖的手，不论怎么解释都觉得不太好开口。犹犹豫豫间，他低着头看着纯净水的水瓶，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偷偷看向正在喝汤的金韶雅，后者心灵感应一般，眼神嗖地一下抬起，将陈慕言抓了个正着。
金韶雅：“吃完了，你可以说了吗？”
陈慕言：“……”
金韶雅心里做好了他不会回答的准备，但是看到他还是沉默不语的样子，还是让她觉得有点受伤，没吭声。
她漫不经心地又说：“是不是要到回去的时候了？”
“我送你回寝室还是？”
金韶雅错愕地说：“你这……顺杆爬也太明显了吧！”
陈慕言被拆穿依旧面不改色：“走吧。”
金韶雅拉着起身要走的陈慕言：“等一下，你是不是因为谁说了什么，才变得这样奇奇怪怪的？”
陈慕言坐回去后，立刻稍稍坐直，那一瞬又被金韶雅的眼神抓个正着。金韶雅放下餐具，靠到椅背里笑着说：“陈慕言，你要对我有点信心。”
他沉默了几秒钟。
“我只是……”
他又不说话了，只是他脸上慢慢爬上红晕。
她看着看着又笑了，却不忍心再欺负他了。
夜渐渐来临，结账出来时，雨渐渐停了，寒气弥漫。站在灯火通明的街道上举目望去，森茫茫的一片似白雾一样的寒霜笼罩在行道树的上方，氤氲着黄橙橙的灯光，夜色深浓。
坐上出租车，灯光流水斑驳映在车窗上。金韶雅看着前方，却又用余光注意着他。注意着他黑色柔软的短发，干净的侧脸，以及一举一动。
“陈慕言，是谁说了什么吗？”她忽然出声。
“韶雅”他说，“这个我无法告诉你。”
“哦。”她淡淡地答，“那我出院的时候，就不麻烦你了。”
车内又静了几秒钟。她能感觉到陈慕言依旧侧头看着她，目光清亮。而她低眉顺目，恍若未觉。
“韶雅。”他的嗓音再响起，清润低沉，“你这是……蛮不讲理。”
金韶雅这才侧眸，看向了他：“那你是说，还是不说？”
她的相貌十分清秀，举止神色也一直温温婉婉的。此刻威胁起人来，却也是目不斜视、神色坦荡。
陈慕言静静地与她对视片刻，随后垂下了眼眸。
“对不起。”他轻声说。
金韶雅有点气，可不知怎的，又有点气不起来。于是干脆转头，看着窗外的雨，不说话，也不搭理他了。
片刻之后，她才缓缓地说：“将来也许我会有机会，弄清楚整件事情。到时候，请你不要否认。”
陈慕言微怔之后，却笑了。
是那种非常温暖也非常平和的笑。
“好。”他温和地答，“我一定不会否认。”
金韶雅：“……”
他这样的语气，却让她觉得，他是笃定了她无法查知真相。
这时，出租车已稳稳停在医院门口了。
金韶雅推门下车，他也站了出来说：“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出院。”
她没有说话。拿着背包，走到了医院门口。又转头看到他负手立在车旁。路灯从他头顶照射下来，也照亮了那干净白皙的轮廓。
陈慕言安静地注视着她，深呼吸了几次，朝她挥了挥手，才转身坐上出租车离开了。
有些事是无法要一个准确的答案的，生活中很多事情需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或许感情也是如此。
金韶雅长叹一口气，忧伤的开始思考人生。
她回到病房，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依然睡不着。摸出手机之后，才发现已经凌晨两点了。
蒙上被子继续闭上眼，上一次失恋都没有失眠。就算注定在感情上有诸多不顺，这次也不过是一场暗恋而已。
一定是时间没有过多久的问题，就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自己才会这样难受。
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样完美的人，就算不用什么外星人做借口拒绝自己。
她想她也不可能得到他的青睐吧。
究其主要原因，不过是因为，他从来没承认过他们是什么关系。
而她，除了坦然接受，连继续纠缠的份都没有，想来也是可怜。
她想也许人都有自保的本能，所以六点钟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若是他真的想悄无声息的离开，她也要逼着他说出到底是什么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