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戚晓月如愿出院,在几个朋友的注视下,她和徐菲微笑的说着话,进班来了。
那一刻,我正站在班级前门口的位置,直视着楼前草坪上荣誉墙背后的八个大字——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心思却完完全全没有放在这上面,我思考着的,只有前两天自己不该犯下的错。
“楚天阔……”突然,背后有人叫我。
“恩?”我随口回答。只不过当我回过神,心底却甚是诧异与激动。戚晓月?怎么会是她?她想说什么?难道她要原谅我?真的会是要原谅我吗?
说不出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兴奋,就在这短短的一秒钟里,脑海瞬间转过千番心思。我不知道戚晓月想怎么样,但是当我想起在这之前,梦露和若雪几个人的埋怨之时,心里万万不是滋味。
谁能够理解,当真心喜欢的人,因为我的无意伤害而跌倒在自己面前的痛苦和迷惘?我真的不想让戚晓月——我这样在乎的一个人受伤。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引得她痛苦。我知道她在乎,我也在乎。两个同样彼此在乎的人自然会在意对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更何况是让对方痛苦的事情?
从她说出她疼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再也放不下她。或许我们走不到最后,但是我仍然会在多年之后的某一天想起年少的自己喜欢的那个女孩,这个女孩牵挂着我的心,久久难以释怀。
这就是喜欢。
想到这里,我不禁凝视这熟悉到极点但又陌生如远山的面孔,没有微笑,没有难过,什么表情都没有,很宁静,就像是,就像是经历了不知多久的患难才拥有的宁静与淡然。
两天不见,她竟这般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戚晓月,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我真的不该!在这刹那间,我竟不知道想对戚晓月说多少声对不起,我错了。但伤痛又岂是几个对不起所能弥补的了的?
感情的世界没有输赢,一旦开盘,便是两个人的痛苦。这句话再次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楚天阔,我想,我看到了你的内疚。最后,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想和你打个赌。戚晓月缓了缓,轻轻地说。
赌?什么赌。我正视一眼,又回过头,思考着戚晓月这句话的含义!她为什么刚一回来就给我说这些?我以为她会冷眼以对,让我受到至深至痛的折磨。但是戚晓月的做法让我诧异。
可能是徐菲、梦露几人和她说了什么吧,我只能把缘由归结到这上面。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够影响戚晓月的决定的话,那么我不得不把这目标放在徐菲几个人的身上。
也许,戚晓月的选择更多是因为我。但我不能这样自大,她的感觉,即便我感觉的到,我也不能说出口,不能当做理由。如果我真的这样想了,恐怕戚晓月会狠下心来,不会让我的假想如愿。
戚晓月瞥过我一眼,凝重说道,我们赌还能不能继续做朋友。
我随即答道,嗯,只要你肯原谅我,赌什么都好,不知道你想怎么赌?
很简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我们能够很好的做朋友直到高考都不出问题,那就接着做朋友。如果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时不时闹别扭,那就永远做陌生人吧!她很轻松的说出了这场赌局,也许她想了好久,因为在她觉得,这已经给了我机会,也是最后的机会。
好,我答应了。我果断回道,这是不是说我们现在,我是说现在,还是朋友的身份了?
嗯,是。戚晓月说。
那好,我相信我们都会赢得。说到这,我露出久违的微笑。是的啊,久违的微笑,真的有一段时间没有笑过了。
我看着戚晓月,像以前一样,微笑着。她也看着我,嘴角微微扬起。也许在我心里,对这个场景的期待已经很久了,只是因为内心的倔强与执拗,因为一次又一次彼此的伤害和痛苦,而始终未肯解开心中的禁锢。
在这两天,我仔细的琢磨。我知道,一旦戚晓月病愈归来,那么她如何处理我的问题便成为了不可推延的要事。她可以等,让我慢慢等待她的心情,什么时候她开心了,或许会叫上我,然后说出她的想法。要是一直不开心,只能怨我倒霉,然后一直等待下去。
但我再次幸运的等来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仔细地看着她了,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我既痛恨自己当初那随意的作为,也痛恨自己对戚晓月的依赖。没有她我真的不能活下去吗?我自问,也许可以吧。看着戚晓月转身回到教室,我复站在刚刚的位置,持续我亘久不变的习惯。
我们还是朋友,我知道戚晓月忍了很多,为了我这个只知索取的朋友。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她受了我的多少委屈。朋友,真的是朋友吗?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我们两个人的心里都已清楚,不愿说出来罢了。
透过窗户,我看着她,看着她在忙碌的身影。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我不能再这样随意下去。我要让她开心,如果她再次受到我给予她不可磨灭的伤痛,那对于她来说,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当她回到学校、走进校门的刹那,她就已经决定了如何面对我。徐菲或许和她说了好多,我可以想象得到,以前戚晓月生气徐菲几个人也是这样子,缠着戚晓月讲我的好话,然后慢慢磨消戚晓月对我的不利印象。
若雪那天晚上狠狠的骂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当着张辰和所有人面前。我没有记恨,如果我是她,或许行为会更冲动和暴躁。当她的怒骂出口的瞬间,我甚至为我和戚晓月有这样的知心朋友而感到开心与幸运。
如果不是王宁和徐菲几人,我和戚晓月保不准是什么样子。或许现在早就成为陌生人状态。
记得第二天,若雪找我道歉,说她头一天晚上有些冲动了。我笑笑说,若雪,谢谢。如果不是你们,我现在也保不准什么样子。我给若雪说我做的幼稚的事情不少,那天晚上的玩笑是最幼稚的,而我在全班学生面前说出我喜欢戚晓月那四个字的话却是最不幼稚的。
做错了事情得接受惩罚,在各种因素下,我不得不老老实实的承认两天之前我从黑暗的角落里跳出的行为是多么的错误与天真!
我知道,我真的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