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对陈杨还是管用的,他想起来陈国栋那愁苦的样子,心里还是有点不忍。
虽然花钱买瓶酒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像以前,以前家里只有陈杨和陈国栋父子俩,但是现在,有一个外人威胁着陈杨的地位。
虽然说陈国栋已经立下了“遗嘱”,但是陈杨总觉得不太放心,他并不是对陈国栋不信任,只是他始终有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不信任。
他最好表现的乖一点,这样自己的“胜算”还要大一点。
陈杨现在很听黄潇潇的话,他觉得黄潇潇跟他是“统一战线”的。
陈杨于是点点头,对黄潇潇说:“那我是应该早点回家了。”
黄潇潇说:“走吧。”
陈杨冲她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黄潇潇看着陈杨的背影,直到陈杨走出夜总会的门口,黄潇潇才叹了口气,转身上了楼。
陈杨走出夜总会,冷风一吹,他感觉神清气爽,同时心里一阵暖意。
他没有立刻打车回去,而是沿着马路走了一段路,走到了一个公交车站,陈杨停下来,开始打车。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学个驾照了,这样天天打车也太麻烦了。
万一到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加钱都打不到车,那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更何况他已经到了法定的驾驶年龄,有一辆车自由度会很高的。
陈杨打到了车,呆呆地看着马路。
车辆川流不息,霓虹灯闪耀着整条商业大街,映得天空倒是一片漆黑。
陈杨莫名地想到了那几天在山村里的日子。一开始他晚上睡不着,有时候半夜起来,看着外面的天空还是亮的,上面有很多颗星星,虽然当时的情绪很糟糕,但是那天的星星一直被他记在心里,那画面是他没有见过的。
出租车来了,陈杨打开车门,进去的一瞬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杨愣了一下,那身影很快就不见了,又似乎没有出现过。马路上的人那么多,谁能知道她去了哪里呢?
司机见陈杨开着车门不上车,好奇地回头看着他,“你干嘛呢?走不走?”
陈杨反应过来,冲司机点点头,钻进车里。
汽车发动的时候,他回头张望了一眼,想着或许是自己眼花了呢。
夜深了,王昌家的灯依旧亮着。
屋子里,两个年轻人和一个老人围坐在一起,三个人皆是面色严峻。
梁超说:“是关于黄雀的事情。”
“黄雀”这两个字一出口,王昌立刻抬起头,脸色变得十分怪异。
梁超没有说下去,他在等待着老师的反应。
果然,王昌端起桌子上的杯子,手居然有些颤颤巍巍的发抖。
他把杯子放到嘴边,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茶水是刚倒上的,滚烫,但是王昌像是没有感觉一样,喝了一口,手依然端着杯子。
“……老师?”梁超试探着叫了一声。
王昌闭了闭眼睛,身子往后倾倒,半躺在沙发上。
梁超和秦思雨默默地看着他,都没有说话。
半晌,王昌睁开眼睛,似乎回到了当年的景象。
“真的是他……他居然又出现了……”
王昌长叹了一声,两只手覆盖在脸上,揉了揉脸颊。
秦思雨不敢说话,看着眼前的老人这个样子,她的心里居然有一丝的同情。
这样看来,果然是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放不下啊。
如果这一次他们能抓到黄雀,这对王昌来说,应该是一件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王昌恢复了镇定的表情,看了看梁超,又看看秦思雨,那眼神很沉重。
“你给我讲讲,他是怎么出现的?”王昌目光炯炯地看着梁超说。
梁超微微叹了口气,说:“其实,他并没有露面。”
“这个我知道,他不会轻易地露面的。”王昌说。
秦思雨默默地点头,通过他们的对话,秦思雨也了解了黄雀是个怎样的角色了。
梁超点点头,接着说:“其实,我们手里的资料也很有限,甚至可以说是……匮乏。”
“你先给我讲讲,你们是怎么发现的他的?”王昌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风采,说起话时斩钉截铁,看起来精干又灵敏。
梁超显得有些无奈,他低着头,说:“不是我们发现了他,而是他又出现了。”
“出现”这个词,放在犯罪分子身上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尤其是黄雀的身上。这是个不可测的人,他的出现,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王昌听到了梁超这么说,本来亮晶晶的眼神顿时有些黯淡了下来。
梁超接着说:“我们抓捕了一个毒贩,从那个毒贩口中我们得知,黄雀又现身了,并且这一次的目标,似乎还是宁洋市。”
梁超的语气越来越沉重,说到最后,自己也没有了什么底气。
“又是宁洋市,为什么……”秦思雨忍不住问道。
梁超说:“因为当年的那几起案子,事发地点都是宁洋市以及宁洋市的周边。但是奇怪的是,一般的贩毒运毒路线,都是走边境的,宁洋市地处东南,但是并不算是边境线,他为何屡次作案都在宁洋呢?”
秦思雨听了,心理也是只有疑惑,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突然间,秦思雨抬头说:“会不会他的家是宁洋市的呢?”
“家?”梁超听到秦思雨给黄雀安排的这个名号,听起来觉得有点别扭,但是想想好像又没有什么可别扭的,他只是内心憎恨了毒贩,所以不习惯将这种字眼放在毒贩身上。
梁超不禁思索起来,他们一直在探寻毒贩的身份,但是他们的思维一直定性为外籍或者是边境地区的人士。
或许这个毒贩真的是本地人呢?这个大家为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过?
但是如果是本地人,又似乎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梁超看了一眼秦思雨,摇了摇头,说:“我以前觉得不太可能,虽然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但是你说的也是一个点,我觉得是可以考虑的。”
秦思雨看着梁超,说:“我觉得他如果屡次都在宁洋市作案的话,要不就是有牵挂,要不就是……在这个地方,他有着其他地方没有的便利。”
秦思雨的话似乎让梁超找到了一个方向,他看着秦思雨,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连王昌都赞赏地看着秦思雨,他似乎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是介于当年的技术,他们在这一个方面并没有什么突破。
王昌开口说:“小秦看起来还是比较心细的,这一点我们警队当初也想到了,只是在这个方面深入调查下去的时候,我们却没有什么发现。”
秦思雨没想到自己还会被警界鼎鼎大名的王昌夸赞,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只好窘迫地笑了笑。
王昌接着说:“黄雀当年在宁洋市作案的时候,留下的线索极少,我们几乎没有搜查的方向,当年他销声匿迹后,我们一致以为黄雀是飞去了国外,不然怎么会在国内如此的天罗地网下,还能够安然存活呢?”
秦思雨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点头。听着听着,她突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本本,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王昌看着秦思雨这个行为,没有说话。梁超说道:“她遇到不懂的就喜欢记下来。”
王昌点点头,说:“好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秦思雨不好意思地笑笑,低着头写着什么。
梁超和王昌没有再理会秦思雨的动作,任由她记录着,他们接着讨论起来。
陈杨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今天难得的什么信息都没有。他找出耳机,带在耳朵上,一首《deadromance》,空灵的音乐传入耳朵里。
“man,whatareyouthinkingof
man,whatdoyouneed
man,nobodytellyouwhattodo
man,youneedsomebodytohurt”
陈杨听着耳机迷幻里的音乐,看着窗外,心情也有些迷幻。
出租车行驶在马路上,司机一言不发,正好给了陈杨想象的空间。
他看着窗外过去的一辆辆车,心里像是想开了一般,再也不会给自己添堵了。
之前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他想要什么,心里也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像是歌词唱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此时的陈杨还不明白这首歌背后的含义,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一首迷幻摇滚,很有黄家驹的风格。
脑海里是黄潇潇对他鼓励的微笑,奇怪的是,陈杨莫名地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黄潇潇和陈杨的母亲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人,但是为什么,陈杨一想到黄潇潇,就会有一种同样的温暖的感觉?
或许是太久没有体会到他人的关爱吧,陈杨一直是一个缺爱的孩子,这一点他虽然嘴上不说,毕竟这对于一个叛逆期的孩子来说难以启齿,但是陈杨的内心深处也明白自己缺失的是什么。这么多年他独自长大,在学校里,在社会上拼命地用钱去找补的是什么,他自己心里明白。
为什么明明知道那是一群狐朋狗友,却还是对他们很大方,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友情,有多少原因只是为了有人陪,陈杨想通了这些,心也就凉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