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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七叶沉冰草(1 / 1)

最近那莫通道长在父皇面前很受重用,宫中人人见了都尊敬有加,可是他性情寡淡,平日不与人交流,常给人疏离之感,所以熟知他动向的人不多,她也是从惠妃娘娘那听说的。道长当日走得匆忙,若不是惠妃娘娘正好给太后抄录了几卷佛经,要找道长开光,只怕对方也不会知道他要出宫。就在这时,晋王起身走出,缓缓走到皇上身边跪下,双手将一个云纹黑金织丝荷包递上去,诚恳道:“父皇,这是儿臣做的药囊,虽未必能跟道长的相比,但却有镇痛之效,望能替父皇解忧。”

与平日里的嚣张不同,此刻的晋王满脸恭敬,姿态谦卑至极。结合他刚解了禁足的经历,此刻这个皇子,完全符合皇上心中期望的改过自新的模样。皇上却只扫了那药囊一眼,便懒懒挥手,显然并不想用。不是他看不上,也并非还在责怪他之前犯的错,而是类似的药囊已用过许多,都比不上莫通的药囊有效。晋王被拒,脸上现出一抹失望,但他并未离去。皇后见状,忙柔声道:“皇上,宗儿一片好意,您就试试吧,宗儿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话音刚落,陶阳公主便起身,道:“母后说的对,儿臣也知道,这药囊里有一味……叫七叶沉冰草的药,乃是西北极寒之地所生,对镇痛有奇效,皇兄去年便让人带来草种,在他府上花房用冰镇着,日日养护,这才得了些叶子……”说完,她微微侧目,看向姜月那边的方向,似乎在确认自己说得是否正确。姜月冲她微微点头,眼神中似乎含有赞赏和鼓励之意。姜棉正好看到二人的对视,心中顿时明了。此时她终于明白,几日前姜月那所谓的回娘家探病,究竟是干什么去了。为了抱紧晋王的大腿,她可真是煞费苦心。皇上被这话提起兴趣,将药囊接过,放到鼻下一闻,微微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下,最终眉心蹙起的纹路逐渐被抚平。“果然有效!”

皇上眼中一片清明,脸上现出畅快之意,看向晋王那张诚惶诚恐的脸,语气缓和下来,“宗儿,这药囊,你果真替父皇准备了一年之久吗?”

晋王连忙低头,并没去看皇上的神色,依旧是那副诚挚的语气,“是。”

皇上脸上开始现出欣慰之色,眼底的赞赏之意也多了起来。之前他一直对这个儿子寄予厚望,虽然他之前做过不少错事,但对自己的一片孝心却是日月可鉴。大皇子蔚庭煜冷眼旁观,眼底一抹阴郁闪过,目光看向大厅中央,神色间竟有些焦急之色。不少人开始出声,都说晋王忠厚孝顺,说皇上皇后福寿绵延,到处都是恭维的笑脸,刚才那股低迷的气氛一扫而光。四皇子蔚庭辰那张略显青涩的脸上绽出笑意,仿佛秋日暖阳一般,由衷道:“皇兄有心了,极寒之地的草药能在帝京培育出来,皇弟佩服!”

虽然晋王曾与他为难过,但此刻八月节夜宴,世族宗亲俱在,眼看皇上为头痛折磨,他感同身受,见晋王一个药囊解了皇上的头疼,便将对方之前做的种种错事都忘了。蔚庭煜冷眼扫了他一眼,似乎在嫌他多嘴。这个四弟平时看着不起眼,可最近深受父皇喜爱,尤其是晋王被禁足后,父皇更是让四弟随意出入承明殿,这背后的含义令他浑身不安。本来晋王若是倒了,那自己这个长子便是当之无愧的太子,将来父皇易储,朝臣最拥护的也自当是自己,可这小子半路插了进来,不得不让他心生提防。不过,看着这张有些青涩的脸,他眼底很快划过一阵讥讽,只要过了今夜,对方将不会成为自己的障碍,不如暂且耐心等等。姜棉看向蔚庭辰,心中微微叹息,四皇子心性单纯,往后怕是要吃亏的。可皇后显然对蔚庭辰此时发声很满意,笑得满脸慈爱,道:“还是辰儿说到点子上了,培植这七叶沉冰草听起来容易,可刚过去的夏日最是难熬,为让这几株草药有足够的冰块镇着,宗儿平日都不舍得用冰,可怜本宫那日见他……宫人竟是从花房将他叫来的。”

为了节省冰块,堂堂亲王,居然去花房跟用冰块镇着的草药一起乘凉,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顿时惊了惊,眼底露出复杂的情绪。夏日宫中会按照规制给各宫分发冰块,虽说晋王这等身份高贵的自然少不了冰,但草药整日需用冰,难免耗费了本该晋王享受的份例,他去花房降温听起来夸张,可也不是没可能。皇上脸上开始现出动容。“晋王居然如此懂事了,这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信呀……”贤妃忽然出声,声音在大殿中突兀响起,顿时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她不满众人对晋王的称赞,更担心皇上重新重用这个嫡子,让他抢了自己儿子的风光,此时虽说在笑,但笑中不乏讥讽,眼珠一转又道:“皇上,看在晋王这份孝心的份上,您就……别怪他了。”

贤妃此话一落,皇后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这个贱人居然敢坏她的事!本来皇上都打算原谅宗儿了,可这贱人偏偏旧事重提,还暗指宗儿故意做戏,她瞪了贤妃一眼后,悄悄往皇上脸上看去。果然见对方脸上那丝动容消失,又恢复成之前的神色。“贤妃,今日八月节,不相干的事少提。”

皇后冷脸教训了句,随后将药囊亲手替皇上戴上。不管贱人如何挑唆,只要能让皇上头痛消失,当下便是皇上身边最贴心的儿子。满堂宗室亲眼目睹皇后和皇妃明争暗斗,心中自知二人之间的矛盾,却没人敢出声。圣心难测,皇上有意哪位皇子,谁也不知道,如今看来这三位皇子都有可能,他们只能故作糊涂,只求不要扯进皇储之争里去。皇上精神好了些,这才使了个手势,内监一声令下,舞剑继续。于满座心怀鬼胎的人不同,蔚承平静静坐于位子上,慢条斯理的饮茶,侧脸俊逸飘尘,微长的睫毛垂下,看不清眸底的神色。忽然,一道亮光从场中央闪现,像闪电似的光线转瞬而逝,瞬间便来到皇上面前。内监一愣,惊叫道:“有刺客!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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