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放心,我定会求父亲……不让您受太多责难……”姜月不敢看吴氏的眼睛,慢慢将头底下,连声音都没那么有底气了。吴氏的眼中透出泪光,却紧闭着嘴不发一言。她将目光别开,看向别处,忽然看到一抹飘动的织锦纱衣裙下摆来到眼前,姜棉声音仿佛从天边飘来,“吴姨娘,我清清楚楚的问你一句,毒害我娘的罪名,你可认?”
此刻姜棉那双眼睛黑眸流转,眸底透出能洞悉一切的精光,吴氏对上她这样一双眼神,心底猛地一惊,不由自主的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姜月。她总算明白了女儿最近眉间的那抹忧色,定是因为这个小贱人的原因!看来小贱人已羽翼丰满,在侯府已成了女儿的心腹大患了……想到这,她眼底渐渐升起些决然的神色,嘴角微微一挑,“是我又怎么样?我就是看不惯你们两个贱人……你们通通都该死!”
她说完这话,趴在她腿上的姜月明显松了一口气。“很好,吴姨娘怜惜爱女之心,可悲可叹……”姜棉唇角始终噙了一丝讥讽,随后慢慢走来,走到姜逸仁面前,冷声道:“父亲,人证物证俱在,女儿也不想家丑外扬毁了您的官声,要如何定罪您自断吧。”
说完,便盈盈立于场中,仿佛在等着姜逸仁这个一家之主来处决。姜逸仁心中却苦笑一声,这个女儿虽说让他来定罪,可他心中明白,若不重罚吴氏,她肯定还要去报官。“既如此,就罚吴氏三十板子……打完后即刻送往尼姑庵,此生都不得回姜府。”
姜逸仁沉声说完这话,然后看向姜棉的眼睛,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为父会以吴氏自请替家中祈福为由,应付外界传言,棉儿可还满意吗?”
虽说他对吴氏有情,但官位和名声在他心里的分量,可比那些情谊重要多了,姜逸仁只要下定了主意,也足够决绝。姜棉不置可否,淡淡点头,道:“父亲做主便好。”
说完无视姜逸仁干瞪眼的样子,叫来王府领头的那个护院,道:“今日有劳诸位了,回头我定亲去府上道谢。”
“世子妃说哪里话,您既是我们郡主好友,又跟府上有亲,小的们甘听差遣。”
那护院很聪明,既没有多往姜家别处看一眼,也没提及今日之事,仿佛只是个听姜棉命令行事的工具人。姜棉对此很满意,看向蔚承平一眼,对方则转开目光,故意忽略那个护院提及的两府有亲一事。“你过来。”
姜棉又看向护院身后,找出那个最先搜出木头盒子的那个男子,笑道:“此次你搜查有功,喝杯茶再走吧。”
那人仿佛没料到自己会被姜棉点名,一时有些举足无措,一张嘴便先咳嗽了几声,稳定了心神才道:“小的怎敢居功……咳……”但姜棉已经附耳跟碧珠说了几句话,让对方从屋中端了杯茶出来。他只能听命喝了。那茶中自然有解药,姜棉一早就看出那人也中了一点毒,只不过吸入口鼻中的毫毛太少,又是身强体壮的,所以才只表现出咳嗽,如今那解药茶下去,也就无碍了。让人走后,姜逸仁长长的松了口气,让人关紧大门,然后开始给吴氏动家法。姜棉则进屋去看苏氏。此时对方经过调理,浅浅睡着,呼吸比较平稳,脸色也恢复了些红润,姜棉轻轻伸手过去,在对方的脉搏上试了试,试出对方身体确实无碍,这才放心。很快,外面传来几声闷哼声,伴随着木棍落下的声音,吴氏喊疼的声音清楚传来。姜棉慢慢转身,透过窗户看出去,当看清那手持棍棒之人的脸时,嘴角微微浸出一丝讥笑。看来姜逸仁还是留了私心的,居然让吴氏身边的管事掌刑,怪不得她连喊疼的声音都这么浑厚有节律呢。可是这点小伎俩,对方凭什么能相信会逃过自己的眼睛?笑过后她从屋里出来,对正在行刑的人道:“住手。”
那人正高高扬起木棍,听见这话后愣住,回头看到姜棉过来,眼底有些疑惑,道:“回棉小姐的话,还有十二板子没打呢。”
姜棉微微一笑,柔声道:“我知道,不过是猜着你没吃饱饭,这板子打得有气无力的,并不能让吴姨娘体会父亲的一番良苦用心,不如让我的人来行刑。”
说着微微侧身,君兰苑跟过来的两个小厮立刻站出来。那人自然听出了姜棉话中的讥讽,眉头微微一皱,当着这位姑小姐的面,不敢拒绝,可也知道不能让她的人行刑,一时间僵持在那里。姜棉使了个眼色,身后两个小厮立刻就要上去。他们是侯府的人,日日替姜棉守着君兰苑,如今一心想在主子面前表现,面对这个五品官员之家的小小护院,自然很是硬气。忽然,一道身影疾驰而来。“姜棉你敢!”
姜月刚才一直在旁做出不忍相看之态,低头擦着泪,如今见姜棉要让自己的人打吴氏,勃然大怒,眼底发出一阵阵怒火。姜棉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敢给我娘下毒,我却不敢让自己的人行刑,这是什么道理?”
说完,她轻移莲步,面对面看着姜月,那双清澈的眸光美艳逼人,声音低缓吐气如兰,“我不光敢让自己的人行刑,再啰嗦,我还敢彻查你下毒一事。”
她知道姜月不是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她要对付的是自己,下毒去害苏氏,除了能让自己伤心,继而更加恨她之外,没有更多收获,她敏感的觉得,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只是如今,她还猜不透姜月此举是为何。不过她的直觉果然很准,姜月眼底果然透出一丝惧意,然后轻轻让开身形,默许了侯府小厮接替打板子一事。两个小厮也不含糊,那板子稳准狠的落在吴氏后腰往下的位置,几下就将其打得面色如土,再几下下去,那片地方便浸出一片鲜红,空气中似乎有血腥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