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儿咬了半块山楂糕,眨了眨眼睛道:“就是昨儿个,好多腰上带刀的人进了我们书院,从我们院首的小阁楼把他带走的。”
当说到那些带刀的侍卫时,小春儿眼底绽放出流光溢彩,像是对那些威风凛凛的男子很是敬佩。吉院首虽然在松露书院有阁楼来办公,却并未亲自跟学子们接触,所以但凡在里头读书的人,都知道院首的身份,却对那人并无了解,所以小春儿说起此人被带走,倒也没什么情绪。“哼,肯定是泄露出去了,不然那二公子……”蔚承安不学无术的行径,旁人不知道,但是府上众人心里却明白的很,碧珠心直口快,刚想说对方定是知道了试题内容,却见玲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这才吐了吐舌头,将话题止住。在案件结果出来之前,碧珠乱说话可是会惹事的。反正如今那案子都开始审理了,孰是孰非自然很快便会有定论。姜棉见小春儿已吃了不少点心,担心他积了食,这才开口,道:“小厨房已开始准备晚饭,这个你少吃点吧,你若爱吃,明儿我让人多做些给你带上。”
小春儿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一听明天去学堂时还可以带走,顿时笑了起来,“你太好了世子妃姐姐。”
……侯府后院忽然传来两声狗吠,但很快便消失了。从小门处走进来位年轻的公子,此人,面容清秀打扮简单,但从他腰间佩的玉带,和手上把玩的那只碧玉扳指来看,对方定然身家不菲,是个贵公子。蔚承安亲自等在门口,见对方一来,忙上前引着他往茗月轩走,边走边低声道:“吉公子怎这个时候来了?”
吉文乐那张清秀的脸上现出愁绪,道:“祖父被人带走了,我这心里着急呀,你说那件事该不会……”不等他说完,蔚承安忙大声咳嗽了几声,同时给了他一个眼神,压低声音道:“公子放心,此事没那么容易定罪呢,吉老大人定会平安归来的。”
昨夜他跟月儿商议了半宿,本也担心试题泄露一案败露,但后来仔细想想他们做的事,又觉得不太可能。吉老大人自然被晋王收买,但那礼部尚书章大人却是个最公正不阿的,不然皇上也不会如此信任对方,将那么重要的钥匙交由他保管。试题泄露需同时打开那两把锁,虽说外头的学子们闹得凶,但只要章大人能证明钥匙始终没离过身,吉山大人和他就都没事。所以今日,他已比昨日镇定许多了,即便听说吉老大人被带走,也没过分惊讶。不过是按流程走走过场,待那些大理寺和刑部的人找不出证据,自然也就将人给放了。毕竟,章大人那把钥匙,只离开了他的身子一盏茶的时间,且那段时间对方出于昏迷,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吉文乐知道他为何如此笃定,但此刻却依旧皱着眉头,闷哼一声,道:“二公子,若不是出了大事,我也不回来找你,那章大人今日已跟皇上陈情,说在钥匙上发现了印泥的痕迹,他怀疑钥匙是被人偷偷印出了模子!”
那天杀的章则成,居然用自首的方氏洗清了嫌疑,只落了个坚守不利的过失之罪,且皇上念他主动陈情,并未过多斥责,如今自己祖父成了最有嫌疑之人。他知道,祖父一生受人尊敬,全是因自己求他,让他找人给自己找个肥差,对方拗不过才答应了晋王的暗示,这才……蔚承安听了吉文乐的话,顿时脸色一白,心中无限懊恼,忍不住咬牙道:“那几个蠢货……”将章大人迷晕的药是月儿配的,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昏睡上一盏茶的时间,且那人醒来后根本不会有任何察觉,可谓神不知鬼不觉,可那钥匙……为了以防万一,是自己人负责打开那锁将试题抄录出来,当日自己没去,是晋王门下其余两个二世祖动的手,谁知他们竟蠢到会在钥匙上留下印泥痕迹。“我今日在家中吃不下睡不着,你说可怎么办啊?”
吉文乐哭丧着脸,心里完全没了主意。吉家家境简单子嗣不多,他更是吉老大人唯一的小嫡孙,从小到大也没接触过那些阴宅私密事,更是不曾算计过旁人,顺风顺水的长到了如今。可文官清流虽然名声好听,祖父的俸禄却没多少,他每次跟那些二世祖外出玩,都会因出手小气而被取笑,这才不满祖父给安排的差事,想占个肥差,多弄些银子来花。刚开始祖父不答应,还说了一大番道理来教导他,可耐不住他整天去老人家膝前磨蹭,又赶上晋王递话来,说只要祖父抬抬手,让他抄一份试题,便寻机会将他调到盐务上去,祖父这才无奈应了。如今眼看祖父被带走,他生怕肥差没到手却被治罪,家中没有可商议之人,父亲外放去了邓州,便是快马也要有四五天才能到,他头一次尝到了手足无措的感觉。蔚承安见他六神无主磨磨唧唧,心头不免升起一阵烦躁,侧脸过去敷衍道:“放心放心,还有晋王呢……”忽然,一阵淡淡的香风吹来,蔚承安抬头看去,一张美玉生晕的脸正落入他眼底。姜棉牵着小春儿的手,浅笑倩兮美眸流转,正往这边走来,也不知道方才有没有听见他们的话。可对方那双美眸里,似乎有些说不明的意味,蔚承安心虚,故意板起脸来冷哼一声,质问道:“你怎么什么人都往府上领?”
虽然他语气严肃,但眼底分明闪过一丝慌乱,姜棉好整以暇站住,打量了一眼吉文乐,又看了看他们来的方向,眸底的笑意越发幽深。小春儿的存在,对方从瘟疫一事上便知道了,且蔚承平将其送到书院读书的事,也是知晓过侯爷的,对方不过是被自己撞见秘密,一时情急不知说什么罢了。她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微笑道:“二公子有客人?怎不走侯府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