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等人纷纷开口,说确实看到林槐悄无声息,蹑手蹑脚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以为是贼。好几人一同指证,瞬间便让事态翻转。姜月不服气,冷笑道:“这都是姐姐的奴才,他们自然向着姐姐说话了。”
听完这话姜棉啼笑皆非,美玉生晕的脸上绽放出繁星似的莹光,她露出一排贝齿,“难道妹妹以为,我深夜冒雨,带了这么一大帮人来到后院,就是等着冤枉个奴才做贼吗?再说我也不能未卜先知,如何知道这边有人呢?”
碧珠等人在身后纷纷捂嘴偷笑,好像姜月刚才一本正经说了句蠢话。她粉拳紧握,心口气得直疼。看来这贱人是吃准了她,知道她不敢将让绿枝引她来的事说开,说起谎来才如此肆无忌惮。看来这回又输给她了……侯爷脸色阴沉,只看着林槐,厉声道:“说!你来后院作甚?”
林槐被好几个人乱七八糟一顿打,如今又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如今面对东昌侯,倒麻木了些,他跪直了些,“侯爷……奴才吃了酒……睡不着……随便逛了逛……”他一开口说话,嘴角的伤口就疼,所以声音含糊不清的。这时,除了几个知情人,其余人心中都认为,是林槐醉酒闯入后院,被前来散步的世子妃当成家贼给打了。虽说世子妃错认了人,但这也是一心为府上安危着想,林槐深夜醉酒,还在府上到处跑,他错处更大。果然,侯爷冷冷道:“府上有夜禁,入夜后奴才们无事不得随意走动,将后院值夜的,和这个奴才一起打二十板子!”
值夜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刚才就被夏嬷嬷的人带来了。她平时值夜都尽心尽职,谁知今夜竟犯了困,不知何时便睡了过去。若不是有人大力拍打她的脸叫醒她,只怕她如今还睡着呢。自知犯了错,她也不敢求饶,只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罚。忽然,从远处跌跌撞撞过来一个人影,口中儿啊肉啊的喊着,到了近前一头便扑到林槐身上,竟是林婆子。今夜的事她是知情的,但刚才不放心,过来打听情况,这才知二少夫人的计划全盘输掉,还害得他儿子被打。如今,她自知躲不过,抬起老脸看向侯夫人,哭道:“夫人,老奴在这府上熬油一般,熬了半辈子了,就只不放心这个儿子,如今他可再禁不住一顿板子了,就让我这老婆子代他受罚吧……”见亲娘如此,林桑也直挺挺跪在地上,高声道:“侯爷,夫人,要罚就罚奴才,是奴才没管教好兄弟。”
到底是府上积年的老奴,林婆子自从年轻就守寡,一人带大了两个儿子,都在府上做事,侯夫人对她还是看重的。见状叹了口气,幽幽道:“罢了,免了板子,罚林槐半年月例,这事便算了吧。”
说完,便看向侯爷,说不值得为这些事绕神,二人这才离去。很快,院中的人便空了一半。姜棉并非有意处罚一个奴才,她的目的是姜月。见姜月正冷冷的盯着自己,她淡淡一笑,往对方面前走了几步,整理了下头上的发簪,“妹妹深夜不去睡觉养胎,反来这断案子,这精气神可真不错,不过姐姐可是乏得很,要去睡了。”
说完,擦着她的身子径直离开,宽大的衣袖扫在姜月脸上,布料上的绣花刺的脸竟有些疼。姜月气得差点原地爆炸。蔚承安轻轻揽过她的身子,看向姜棉离开的方向,佯装生气道:“月儿,别跟她计较,为夫先扶你回去歇着。”
姜月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任凭他扶着往茗月轩走。林桑跟林婆子将林槐扶了出去,众人散尽,后院很快恢复了平静。一颗树上闪出双深邃的眼睛,繁星似的眼神里带了丝丝笑意。这女人说话行事进退有度,很懂得如何扭转形势,来达到对自己有利的局面,确实是个不错的同盟。蔚承安愉悦的想着,忽然眼中便多了一丝忧郁。就只是同盟吗……姜棉等人很快回到君兰苑。走进主屋还没坐下,她便道:“去把绿枝给我叫来。”
碧珠和玲珑对视一眼,二人眼中都有些慎重。今晚这事,绿枝分明是被人收买的。绿枝今晚心中忐忑,躺在床上半晌没睡着,脑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一会儿是世子妃被人捉奸了,侯爷怒而将其关押,一会儿是二少夫人冷冷的笑,说自己办事得利。最后,竟出现一张冷峻异常的脸,说自己不忠,挑起家祸,要拿绳子勒死自己。她正紧闭着眼睛想强逼自己睡觉,谁知外头忽然传来碧珠的声音,吓得她一挺身子坐了起来。“来了……”她不知出了何事,只觉得心口扑通扑通跳的厉害,胡乱将衣裳穿了,抬脚就出去。进屋后,见姜棉正端坐在藤椅上,悠闲地喝着茶,听见她进去,眼皮都没抬一下。“世子妃……您回来了……”绿枝一见姜棉这样,心便沉到了谷底,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寒意,跪在地上的腿都快变软了。姜棉冷笑一声,斜睨了她一眼,轻飘飘道:“绿枝,侯爷今夜没让人传话呀,莫非是你弄错了?”
“啊这……没……那人就是这么说的呀……”绿枝继续装傻,心中还留有一丝期盼,猜着二少夫人安排的人走错了地方,世子妃去了小书房没看到人,这才回来的。可姜棉却忽然笑得灿烂,看着她的眼睛道:“不过我这一趟也没白跑,抓到个喝醉了酒,在后院乱闯的奴才!”
说到最后,她语气陡然变重。仿佛一击闷雷,击中了绿枝的身子。她瞪大眼睛,怔住了。玲珑和碧珠将今晚的事一句句给她说了,神色间全是鄙夷,二人的声音冰冷,眼神也跟刀子似的。绿枝心中闪过一阵悲痛,认命似的闭了闭眼睛,身子一摊坐在地上,直如被人抽了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