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身子有些乏力,姜棉饭后本想躺着歇歇,谁知一合眼竟睡死过去。如今微微歪着脖,一幅睡眼惺忪的样子,眼神迷糊粉颊柔嫩,上头清楚的印着枕沿上压出来的痕迹,别有一番妩媚。姜月进来时,便是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她眼神停在姜棉那张美玉生晕的小脸上,眸光闪过一丝妒忌。没想到,今日细细一打量,这贱人已调养的如此水嫩。姜棉抬头瞧见她,似乎有些意外,但随即便捂嘴打了个哈欠,“妹妹此番有事吗?”
饶是困意未消,她心里也提了几分警惕。姜月微笑环视一周,目光停在她桌上那盆开的正盛的太平花上,很快便转开,“这几天下雨下得怪闷的,我左右也闲得慌,来找姐姐吃茶。”
随后而来的碧珠不错眼珠的盯着她,生怕她一时暴起伤了姜棉。见她笑盈盈坐到桌边,还细细打量了她身上一眼,确定没有藏匿凶器,这才向姜棉投入问询的眼神。“碧珠,上茶。”
姜棉神色浅淡,随后拢了拢发髻,便在她对面坐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姜月想干什么。姜月姿态闲适,随意打量厅内布局,目光中带了一丝轻讽,似乎仍旧能从这主仆二人的神态中看出了如临大敌,心里暗暗好笑。这贱人佯装淡定,只怕心里正打鼓呢。“听闻姐姐前日得了御赐的茶,不知妹妹可有口福呢?”
前些时日,宫里赏下来的物件中,有两罐极品太平猴魁,侯爷自留一罐,剩余的便让人送来君兰苑了。因量少,且姜棉和蔚承平平日喝惯了雀舌茶,是以这太平猴魁倒还没开封。姜棉困意散去,心中却有些烦躁,皱眉道:“妹妹有孕,适宜吃茶吗?”
“嗳,一星半点不碍事的,这不是也想尝尝这御赐的茶吗?且细雨蒙蒙,我们在屋中赏花吃茶,也是人间乐事。”
姜月扶了扶鬓边银簪,软语微笑。碧珠在身后白了她一眼,见姜棉冲她点头后,还是将柜中那罐太平猴魁拿了出来。隔壁小院。庆云从月亮门边探出半个身子,往姜棉这屋的方向看了看,很快便抽身回去。边躲避着地上的小水坑,边一路小跑到蔚承平屋里。“世子,二少夫人来了,正在跟世子妃说话呢。”
蔚承平正在练字的手一顿,狼毫鼻尖上落下一大滴墨汁,落在铺开的宣纸上,晕开一团。英俊的眉间露出一抹担忧,“可有说为的什么事?”
他明白那两姐妹不和,且那二弟媳为人心思缜密,不是个好相与的,万一想加害姜棉,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女人未必能识破。想到最近姜棉嗜睡,总一幅半睡不醒的样子,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神犹如不谙世事的小鹿……他越想心里越放不下,心像是被人揪起来似的,放下笔就走了出去。庆云紧随其后,“世子您慢点,地上滑。”
“二弟媳恐没安好心,我得护着她……”蔚承平的声音远去,人已进了姜棉的小院。刚进屋,就见那屋里气氛有些诡异,淡淡茶香缭绕间,姜月笑得温柔,姜棉却端着一盏莲花瓷盏,另一手轻轻用盖碗拨着茶沫子,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姜棉见他进来,眼中有些诧异,“世……夫君你怎么来了?”
见她眼神还有些懵懂,松松的发髻随意挽着,蔚承平有些无奈,暗怪她不够警醒,淡淡道:“庆云说后花园池中开了几只新荷,想跟你一起去看看,不知你这有客人。”
说完自己拖了个椅子,挨着姜棉坐了,却并没去看姜月。姜月见他对自己冷淡,也不生气,起身行了个常礼,随即内心狂喜。看来她也不总是走霉运,今日好运不就来了吗?瞧这二人感情还不错,倒是想要将这日子长长久久的过下去,不过从今日以后,他们便要去阴间赏花了。“池里荷花也开了吗?”
姜棉有些意外,眼神透过窗外,看向外头,从玲珑回岭南王府后,她都没去过后花园了。忽然,窗外出现一个人影,像是如烟。如烟一手提着绣花裙摆,一手提着一只陶罐,脸蛋红扑扑的,人还没进来,声音便传来,“姐姐,我收集了好些花上的雨水,咱们再做些香膏胭脂……”她进来后,才见屋里人多,整个人立时愣住。随后忙将陶罐放下,给蔚承平行了礼,又上前见过姜月。姜月上下打量她一眼,眼露不屑。如烟脚上绣花鞋沾了些湿泥,鬓边也散落了些碎发,正汗津津的黏在一起,不施粉黛的那张脸却很好看,前几日的打脸板子也没留下痕迹。姜月心里腹诽了句到底是村姑,淡淡道:“瞧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
姜棉及时打圆场,笑道:“如烟常来我这,没那么多规矩。”
说着,又让碧珠给如烟上茶。如烟冲她笑了笑,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这几日我也是困得很,后来想着不能总赖在床上,便出来了,不过我可真是渴了……”说着,她伸手就端过姜棉面前那盏茶,一口气便喝光了。姜月脸上有些难看,蔚承平却微微勾了勾唇,眼神往门口那只陶罐上看了看。平日里他跟姜棉一起用饭,总觉得她身上的味道清新独特,原来这香膏胭脂并非府上采买,而是自己做出来的。碧珠拿了一只新茶盏,重新放在姜棉面前,给二人都满上。如烟不想跟姜月一处坐着,正想找个什么理由走开,谁知刚要开口,就觉喉咙干涩头晕眼花,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她将一只手撑着桌沿,但觉浑身力气仿佛消失一般,眉梢微蹙。“如烟,怎么了?”
姜棉见她刚才还脸色红润,这会子却变得苍白,下意识出声询问。谁知如烟粗喘了几下,脸色急剧变化,张了张口似乎要跟她说什么,还没说出来便一头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