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仁只想着赶紧把女儿嫁出去,自然全凭侯夫人,侯夫人淡淡应了一声后,便不再说话。蔚承安知道侯夫人虽然答应了,心里却还是不愿的,为免于冷场,他便上前笑道:“这几日我会让锦绣坊的裁缝来为棉棉和月儿裁定吉服,若是姜大人觉得哪里不妥,可着人来侯府支会一句。”
姜逸仁连连点头,便出声说道:“今日定下了这样的喜事,侯夫人与世子不如留下用个午膳再走吧?”
侯夫人直接便起身道:“不用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说罢,便要带蔚承安离开。姜逸仁和吴氏面露尴尬,可也得陪着笑脸。吴氏看到侍女正在带着姜月往前庭走,不由心头一惊。本以为能留侯夫人吃个饭,只是侯夫人对他们态度冷淡,此时姜月来,只怕不妥。可人已经走到这了,也不可能往回走了。姜月一来就看到侯夫人和蔚承安正在往外走,她不动声色地与蔚承安对视了一眼,蔚承安也只能对她皱眉示意。她小心地走到侯夫人面前请了安,然后柔声道:“侯夫人,怎么走得这么急?月儿许久没见夫人,一直盼着何时能与夫人见面呢。”
姜月伸手想要挽住侯夫人的手,可刚伸过去便被躲开,徒留她的手尴尬的僵在半空中。侯夫人根本不看向姜月,而是淡声对姜逸仁说道:“今日事多,我便带着承安先告辞了。”
蔚承安甚至没来得及看姜月一眼便被带走了,姜月面上不显,可袍子下的手却已经捏得透白。姜逸仁呼出一口气,然后才对姜月说道:“今日侯夫人上门便是来提亲的,我先去和姜棉说一声,你这几日好好将养身子。”
说完便带着小厮走向了碧婷轩。姜逸仁来的时候,姜棉和苏氏正在整理花草,见姜逸仁来了,苏氏吓得手中的竹瓢都掉了。姜棉也愣了一下,姜逸仁不想看到苏氏的脸,所以几乎不会踏入碧婷轩,如今突然来了,倒让她警觉了起来。苏氏慌忙用帕子擦干净了手,赶紧就引着姜逸仁坐进了屋子里。“老爷难得过来,怎么不让小厮先过来通传一声?”
听着苏氏关怀的话语,姜逸仁只觉得不自在。他随便应和了一句后便看向了姜棉:“今日世子来提亲了,等看好黄道吉日后,你和月儿便要出阁了,这几日你安分些,切勿给我惹事!”
听到这话,姜棉便皱起了眉头。“先前我便说过,嫡庶有别,我绝不与妹妹同一日出嫁!”
“这可由不得你。”
苏氏也是满脸的惊讶,这婚事实在是突然,先前她只听姜棉提过一次,可不曾想竟定下这么快!姜棉见苏氏白了脸,便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才转头看向姜逸仁质问道:“爹,可有想过,妹妹在婚配前就与世子行苟且之事,还要我为了姜家,与她共侍一夫,待我嫁入侯府后,该如何自处?”
“棉棉……”苏氏一脸担忧地看着姜棉。可姜逸仁只是冷声道:“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都是寻常,莫说是你亲妹妹,即便世子娶的是旁人,你身为正妻就必须得有容人之量!”
“爹!难不成女儿在你眼中便是随意摆弄的物件吗!”
“你怎么能如此不懂规矩?若是传出姜家女儿善妒的名声,你便是不孝!”
姜棉大声反驳道:“寻常男子即便是三妻四妾,也没有在娶正妻的时候便纳了妾的,爹若是指责,也该是世子和妹妹不懂规矩才是!”
姜逸仁脸色难看,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恼羞成怒道:“哪户人家嫁娶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你一个不懂半点规矩,竟然还敢顶撞尊长!没有半分教养!”
说完,不等姜棉反驳,便转身勒令下人看好姜棉。“不许让她踏出这个院子半步!”
随即便拂袖而去。姜棉想要追出去却被拦了下来。看守的婆子说道:“大小姐,你就别为难奴婢了。”
苏氏也伸手拉住了姜棉,让她切勿冲动。“棉棉,这事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我去和你爹说说。”
姜棉皱起眉头,苏氏根本不可能劝得动姜逸仁,姜逸仁就是铁了心要她出嫁,否则侯夫人和蔚承安来提亲,为何没人来通传?要和姜逸仁当面争辩只怕是不能了,她必须要想个法子为自己争一条活路!苏氏见姜棉眉头紧锁,心里也跟着着急。“都怪娘没用,想不到你爹难得来咱们院子,为的竟然是这事……”姜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轻声安抚着苏氏说道:“娘,你不必担心,我不愿意的事,谁也不能逼我就范。”
听姜棉这么说,苏氏更担心了。夜里梆子才响了一声,碧婷轩便打破了宁静。木棍敲着铜盆的声音把半个姜府的人都给吵醒了,守在碧婷轩外的婆子赶紧推门而入,便看见姜棉正在石桌高举的一根柴火用力敲向铜盆。“大小姐,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该歇息了,老爷万一怪罪下来可怎么好啊!”
姜棉不理会,依旧面无表情地敲着铜盆。几个婆子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抢下了姜棉的手上的柴火。见姜棉并未反抗,几人还觉得奇怪,结果便听见姜棉冷声说道:“今日各位嬷嬷拦了我一次,明日我还是要这么做的,除非你们放我出去。”
“这是老爷的命令,我们如何决定得了?”
“那只能劳烦嬷嬷们多体谅了,若是我见不到父亲,只怕这姜府只能夜夜如此了。”
说完,姜棉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往屋里走。“棉棉,你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苏氏借着烛光看向姜棉,脸上满是忧愁。姜棉擦干手后便坐在了苏氏的床边说道:“父亲是吃硬不吃软的人,一味委曲求全,只会让他有持无恐,我这样做便是在逼父亲,父亲撑不了多久的。”
一连几日子时,碧婷轩便会传来吵闹声,而且时间越来越长,扰地姜逸仁心生不宁,连晨起都没了精神。吴氏和姜月也是一样,只能去和姜逸仁哭诉。姜逸仁皱眉道:“那个孽障!若是四邻知晓我家有这样一个女儿,我便没脸见人了!从古至今,有哪个做父亲的像我一般被女儿吵得睡不着的?”
姜月脸色也差了许多,可还是佯作贴心道:“爹爹莫气,姐姐只是觉得委屈,爹爹再去劝劝就是了。”
“若是她也能如你一般知趣便好了,去把姜棉给我带来!”
姜逸仁皱眉道。姜棉被带来后,见到姜逸仁也不行礼,只是神情认真地看着他说道:“爹,女儿也不想这般没规矩,可若是女儿就这么嫁入侯府,日后在府中我如何立足?爹可有为女儿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