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浩浩荡荡的大道天音不断炸响。
身为天劫专业户的徐落，立即听出来，这大道天音有些不太一样。
正常的大道天音，震耳发聩，心神悸动，叫人禁不住心生畏惧。
现在传来的大道天音，如同远古的大道天音跨越时间长河在这个时代回荡，更如来自天外，透着一种虚无缥缈。
天际间。
猩红色的大道劫云波涛汹涌，掀起一阵阵惊涛骇浪，如同无边无际的弥天血海，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那一口凤棺，如同漂浮在深海中的一叶扁舟，就那么摇曳着。
大道天音，虚无缥缈。
血色劫云，包括凤棺也一样。
异象？
或许是吧。
徐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时此刻发生的一幕，不是真实的，更像是一种映照出来的异象。
这不禁让他感到奇怪。
先前误入一方碧落天境的时候，凤棺给他的感觉就是映照出来的异象。
现在又是。
这玩意儿究竟是从哪映照出来的？
为何出现在碧落天境，又出现在这小藏秘境。
这是巧合还是……
如果碧落天境与小藏秘境之间有什么关联的话，徐落唯一能想到的只有天荒地老四个字。
远处。
曦月圣女长身而立，凝望着在天际间翻滚的血海，一张完美无瑕的容颜上布满了复杂的神情，脑海之中仿若浮现出一段痛苦的回忆：“它……终究还是又出现了……”
突然间。
轰然一声炸响，伴随着一阵地动山摇。
嘭的一声。
一座巨大的山岳爆炸开来，一道光柱直冲天际。
“为什么！”
一道苍老的声音随之传来。
嗖——
一道人影从光柱中冲出来。
是一位老者。
一位穿着破旧长袍，披头散发的老者。
老者身披万丈仙虹，周身道韵浩荡无边，见他纵身一跃，冲入血海之中。
“究竟为什么！”
老者发出愤怒的吼叫，挥舞双臂，搅动着天际间的血海。
“我们已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你为何阴魂不散！“
“为什么啊——”
老者发疯一样祭出诸般大道神通，恐怖的神通仿佛蕴含毁天灭地的可怕力量，震的小藏秘境的空间不断扭曲模糊，更是崩裂出一道道狭长的裂缝。
徐落心惊不已，他看的出来，这位老者一身修为通天彻地，特别是身披万丈仙虹，大道气韵浑厚如海，宛如一位传说中的人仙。
以他的眼光看来，这位老者就算没有证道成仙，也绝对是一位之人。
“他是谁？”
远处。
曦月圣女伫立在当空，她望着那位看起来疯疯癫癫的老者，绝美的脸上神情像是有些激动，足足过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是我们的老圣主。”
老圣主？
徐落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什么情况。
无为圣地的老圣主还活着？
轰隆隆——
老圣主看起来很愤怒，愤怒的想要将天际间的血海震散，更想将那口凤棺打开。
可惜。
血海只是映照出来的异象。
凤棺也一样。
不管他的实力多么强大，终究无济于事，正常的异象，或许能够震溃，映照出来的异象根本不存在，又如何震溃？
“不！！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莫名。
血海中的老圣主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刚才还愤怒的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假的，都是假的！假的！——”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们都是证过大道的圣王！怎么可能葬身于此！”
“大日人王？”
“黑河妖王？”
“千罗剑圣？”
“龙虎武圣？”
老圣主失声念叨着一个个名号。
这些名号，徐落并不陌生，非但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如雷贯耳，因为大日人王、黑河妖王，千罗剑圣，龙虎武圣，这些都是历史上横压一个时代的大道圣王。
老圣主究竟看见了什么，为什么说这些大道圣王葬身于此？
徐落仔细盯着天际间的血海，看来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大帝……这是……大帝……怎么会有大帝的尸骨？”
“不！”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不——“
老圣主仰天长啸，可怕的威势震的天地仿佛都为之颠倒，徐落不敢怠慢，立即抱元归一，即使如此，肉身依旧被震的扭曲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回过神来，天际间的血海正在渐渐消散，那口凤棺亦是若隐若现。
“不……”
老圣主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呢喃着。
“老……”
曦月圣女飞身前去，来到老圣主的旁边，如同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老圣主……您……还记得我吗？”
老圣主疯了。
早在当年就已经疯了。
令曦月圣女无法接受的是，想不到岁月已经过去足足一个时代，老圣主依旧是疯疯癫癫。
老人家缓缓抬起头，披头散发的他看起来狼狈至极，透过几缕发丝，依稀能够看见一双浑浊的眼眸。
老圣主就是这么望着曦月圣女，过了许久许久，浑浊的眼眸渐渐清澈，缓缓开口：“你……你……是……你是月儿？”
或许是没想到老圣主能够认出自己，曦月圣女神情一怔，眼眶瞬间泛红，她噗通一下跪在老圣主的面前，忍不住哽咽道：”老圣主……呜呜呜……曦月……拜见老圣主……”
“月儿，你是月儿，你……转世成功了？好！好！好！”老圣主的眼眸忽明忽暗，时而清澈时而浑浊，他欣慰的望着曦月圣女：”既然已经转世成功，这辈子……就不要……再想其他……做一个凡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不要……再去追寻什么仙路。”
“老圣主，您……”
曦月圣女不明所以，其他人或许不知，而她可是很清楚，寻找仙路，可是老圣主一辈子的愿望，为什么他老人家现在却让自己做一个凡人？难道是因为当年那件事吗？
“老圣主，你放心，当年之事，我一直铭记于心，此生绝对不会……”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圣主打断：“不！与当年之事无关，没有仙路了……没有了……”说着说着，老圣主的眼眸愈发浑浊，呢喃道：“大道乱了……九天也已经成为废墟……所有仙路……都断了，都断了……”
“断了……哈哈哈！断了！”
老圣主又变得疯疯癫癫：“仙路之巅鬼门关，天宫废墟成彼岸，大道混乱葬九天，古今世间再无仙……哈哈哈！”
“仙路的尽头，只是一道鬼门关！哈哈哈！”
“九天仙宫就是求仙的彼岸，哈哈哈！”
“是大道！是大道葬了九天！断了所有仙路！哈哈哈！”
“古今天下……再也没有仙！！”
“没有了！哈哈哈！”
“呜呜呜……”
“为什么！”
疯癫的老圣主仰天怒吼，又悲痛大哭。
怒吼之声，充斥着不甘心。
悲痛之声，充斥着数不尽的绝望！
他大笑着，大哭着。
“仙路……还有一条仙路！对！还有一条仙路！”
渐渐的。
浑浊的眼神又缓缓变得清澈，许是知道自己的意识过会儿又会模糊，趁此之际，老圣主又赶紧交代：“月儿，仙迹现世的时候，你一定要登上那座仙山。”
“仙迹？老圣主……您不是说……”
“不！当年是我错了，我推演过，仙迹不日将会现世，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登上那座仙山。”
“山上有一条古老的仙路……”
“古今天下……只剩下那一条古老的仙路……”
“切记！一定记住！”
“还有！那口凤棺……它如果在现世，你一定不要看它！千万不要看！”
“凤棺……凤棺……”
说着说着。
老圣主清澈的眼眸又逐渐浑浊，他疯狂摇着头：“不对！不要去仙迹，不要登上那座仙山！”
“是假的！”
“那座仙山根本没有仙路！只有死路！”
“他们都死了……”
“古今天下的大道圣王都死在了那座仙山上，你千万不要去登那座仙山！”
“凤棺！”
“不要看……”
“千万不要看那口凤棺……不要看……”
老圣主的意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疯疯癫癫的，曦月圣女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说的哪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又是假的。
不远处，徐落默默的看着老圣主。
他猜测老圣主当年一定开过天门，亲眼目睹过已成废墟的九天仙宫，也必然看见刻在九天仙碑上那段话：仙路之巅鬼门关，天宫废墟成彼岸，大道混乱葬九天，古今世间再无仙……
如若只是道听途说，没有人会相信，只有亲眼目睹九天废墟，才会如此绝望。
说实话。
当年打开天门，目睹九天废墟之后，徐落的精神一睹崩溃，就连道心都直接崩了，那种万念俱灰的绝望，其他人根本无法体会，正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才任由大道将自己审判的灰飞烟灭，不然，以他当年的实力，只要他不想死，甭说已经混乱的大道天劫，就算是老天爷亲自下凡，也弄不死他。
只是……
这老圣主口中说的仙迹，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座仙山。
真的有一条古老的仙路？
奈何，老圣主疯疯癫癫，一会儿说仙山上有仙路，一会儿又说仙山上只有死路，还说什么古今天下的大道圣王都死在了上面，神神叨叨，云里雾绕，自相矛盾。
“凤棺……”
听闻老圣主不止一次提到凤棺，徐落禁不住仰头张望，那口悬浮在血海中的凤棺若隐若现，愈发的虚无缥缈。
隐隐间，他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凤棺上面带笑意的望着自己。
他想看清楚，偏偏凤棺太缥缈，根本什么也看不清。
印象中。
先前误入碧落天境，见到凤棺的时候，好像也有一个女人站在上面看着自己笑。
什么鬼？
这口凤棺有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