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你便三天两头地来家里要钱，且不说我姐一个月多少的工资，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你拿去挥霍，你说用在两孩子身上，那行，正好，我姐让我在她死后好好照抚着这两孩子，你怕花钱，你怕累，那你就把他们给我，往后我来负担，绝不麻烦你。”
李锦辰一句话便把老婆子的哭声给止住了，老婆子平日里见他，那就是个不吭声的家伙，完全看不出来，说起话来这般咄咄逼人。
俗话说得好，这不咬人的狗不叫，这一到关键的时候，它比谁都咬得凶。李锦辰便是这样的人。
“这是我家的亲孙子，给你？你能为他们做什么？你一个残废，连自己都没法安身立命，你有什么本事照抚两孩子？空口大话，谁都会说，真到那份上，躲得比谁都远。”
老婆子这是一直将这两娃子当做来钱的聚宝盆，从张秀安那里一次次地压榨。
没成想她就这么死了，张秀安这一死，老婆子她便断了粮，这一次瞧着，老婆子怕是要下狠手了，该是要大捞一笔才是。
“大婶子，今天是秀安姐头七，不好在家里这样吵闹的，要不您先回去，有什么事，就等锦辰先把后事都处理完了再谈，你看成吗？”
老婆子是个人精，当下一看连警察都跟这小子站一边了，今天怕是也闹不出个什么名堂，也就罢了。
“那婶子听你的，你是警察，你说的婶子得听。”
几位片警长呼一口气，不怕刀口舔血的案子，就怕这不讲理的老妇人。好在把她给唬住了。
“那行吧，李锦辰，那咱们就说定了，明天下午，派出所见。”
李锦辰点点头回应。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向老婆子。
“老太太，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您看，要不这几天就让两孩子在家里住几晚，我姐才去没几天，现下孩子没了娘，这几天就让他们在这里，好好陪陪我姐吧。孩子可怜，以后怕也没什么机会了。”
老婆子双眼一瞪，刚想一口拒绝，就被小赵立马打断。
“行，锦辰，你这要求一点儿都不过分，我们所里就给你做主了，那大婶子，我们先送您回去，您让孩子们在这里陪陪秀安姐。走吧走吧，哥儿几个，咱就送大婶子回去吧。”
小赵朝几个片警使了眼色，几人稀稀拉拉围上来，将老太太圈在中间，让她根本触不了孩子半分，对着警察又使不出那撒泼打滚的招来，只好妥协。
待院子里安静下来，李锦辰将两个孩子拉到跟前。仔细一番打量，想起姐姐最后的寄托，他眼里含泪，又怕吓到孩子，还强忍着。
“小宽，小婷，你们以后就跟着舅舅生活可愿意？”
“舅舅，呜.......”
孩子们点头，在平日里他们只敢在被子里偷偷躲着哭，那是怕被奶奶听见，会挨好一顿骂。眼下卸下心防，顷刻间放声痛哭。
“别怕，舅舅陪着你们。”
次日，光华巷派出所。
“锦辰，快进来，就等你了，向东一早就提前到了。”
小赵就怕今天李锦辰不来，虽然昨天他答应了，可也有万一不是？
“你好，我是向东，郑意茹的表哥。”
向东伸出手示礼。
“握手就不必了，我们的关系，能不剑拔弩张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李锦辰的态度在向东的意料之中，他收回伸出的手，友好地一笑。
“两位今天来，是因为秀安姐的赔偿金的问题，咱们坐下聊。”
小赵招呼两人坐下，又端上热茶，本来按说派出所是不管这种私人协商的事儿，可人家向家有权有势，有通天的本事能打通各路人脉，小赵也是按上头的吩咐办事，便多了些圆滑在里头。
“在这之前，我想向您道歉，向张秀安同志道歉，因为我们家管教不严，小茹酿成这等大祸，属实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
向东还想表达表达自己心意，就见李锦辰将手抬起，示意他停止这番说词。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听这些，人已经死了，说得天花乱坠又如何？我姐也不会起死回生，咱们直接说点实际的吧，你们预备赔多少？”
李锦辰直接了当说出心中所想。
“你看一万可以吗？足够你抚养二个孩子长大成人，如果不太铺张，基本的生活也是可以应付的。”
向东这条件，说实话，在这个世道里，真的是特别良心了，整个光华巷就没几家万元户，他们算其中一个，是拿了些诚意出来的。
“我姐的命不止一万。”
李锦辰这是怎么了？小赵和向东面面相觑，他昨儿还跟向东说一万足矣，李锦辰应该会满足。
在他看来李锦辰并不是爱财的人，这次怕伤心到极致了，怕是把脑子都给烧得有些不正常了，小赵从前不说有多了解他，但这点他敢拍着胸脯保证，李锦辰绝不会敛死人财。
“锦辰，你再好好想想？现下能拿出一万来，向东他真的是很有诚意了。”
小赵这话没错，郑意茹已经死了，向东大可不必处理她的身后事务，只是郑意茹这错犯得实在有些过了，他心里过不去，才想着对死者家属给予赔偿。
“我很清楚，不用再想，三万是我的底线，如果你们向家认为，你们可以草芥人命，你们不会受到良心地谴责，大可不必理会我。”
李锦辰是在赌，他赌向东和郑意茹不是同一种人。
“我可以答应你。”
李锦辰弯起嘴角，没错，他赌赢了。
从派出所回来之后，李锦辰就消失了，带着张秀安的两个孩子，如人间蒸发一般，没有告诉任何人。
老太太赶来的时候，只剩一间空屋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逢人就说李锦辰不是个东西，偷偷带着她孙子跑了。
可是有什么用呢？大家都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心底都在为李锦辰拍手叫好，走得好，这样难缠的老婆子，谁不想躲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