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坐在你面前,听你母亲说你以后要娶的媳妇当是漂亮女兵才般配。
虽然我也一直这么认为,但真真听见这话,心里还是有些酸楚。
你仍是一派优雅的坐在对面,也只是笑笑。
我记得九岁那年初见你时,你便是这么笑的,仿若你对谁都是这般温文尔雅。
可知此后经年,我都靠回忆你当时给予的一点温暖来抵御现在生活的冷清和无奈。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总想在你心里与旁人有些不同。
到底是我一厢情愿了,越是见过你的美好,在我心里我们之间的距离就拉扯得越远。
你很快就要入伍了,往后的日子我也没什么机会可以再见到你。
我想如果我不走到你的面前,你永远不会看见我,明天,我将告诉你在我心底雪藏多年的秘密。
我很期待你的回答,但也有一些退缩,害怕你的回绝,毕竟在你心里,我与光华巷的那些丫头也没啥不同,不过没关系的。
不喜便是不喜,这不是你的过错,请你不必有负担。
只此,我想离你近一些,无关风月,无关将来。能见证你事业的理想,生活的美满,亦是我的期盼。
幸运此生遇见你,再见了,我的少年!“
昏暗黄灯下,苏梅眼含泪水,洋洋洒洒写完关于他的最后一篇日记,仿若高考,明日便是揭榜之日。
这晚苏梅睡着极为忐忑不安,半梦半醒间,一会儿梦见九岁那年初遇的男孩在对她和善微笑,一会儿梦见放学路上骑着单车的白衣少年朝她迎面而来,一会儿梦见自己身处宋方禹与漂亮女兵的婚礼宴席……
次日天刚亮,她睡得迷糊,姐姐苏俪唤醒她时才发现她脸色有些苍白,蹙着眉将洗脸布浸湿了递给她。
“你没事吧?昨晚上就见你一直不睡在那写写画画,也不知你一天到晚在鬼写些什么,没休息好身子熬不住了吧?一会儿篮球赛你还跟我去看吗?”
苏梅接过洗脸布,往脸上使劲一抹,似乎脑袋清醒了很多。
“我跟你去。”
篮球场上呼声四起,女孩们围坐在场边,三五成群呐喊助威。
场上强子一手搭着宋方禹的肩膀,撇着嘴说
“方禹,你是来打球的还是招人恨的,你可听听,场上姑娘们十有八九都是来给你助威的,咱队几个哥们可沾你的光了。”
“闭嘴,看看分,对方咬得紧,下半场专心点?”宋方禹将他搭肩上那只爪子拍下去。
“嘿,你别不信,你瞅瞅对面,陈钢那小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上半场就见他给你使绊子。唉,你注意点儿,别不当回事。”
“走吧,下半场咱们让他输得心服口服。”宋方禹拿起水杯咕噜几口灌下,转身回到场上。
球场赛事愈发激烈,大家也都看得心情此起彼伏,呼声络绎不绝。
苏梅被女孩们的叫喊声吵得有些头痛,换了一个人相对少些的角落坐下,一边静静看着场上那个飞跃投球的白衣少年,意气风发。
只见他如像闪电一般,迅速侧身绕过一名防守队员,接着右手单独轮起了篮球,纵身一跃,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侧着身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场上顿时一片欢呼,苏梅也被这气氛感染了,随大家一起,努力喊出他的名字,只是她的声音太小了,淹没在人群里。
陈钢是这片出了名的混子,学习不好念了小学就没再上过一天学,也没个正形工作,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
眼瞧着比分落后,基本已成定局,陈钢心里有些急,卷起背心抹了一头汗,一眼瞥见边上坐着的苏俪。
早些天他和几个二流子在子弟中学门口小卖部遇见这女的,长得贼漂亮,几人蹲坐在路边吹着口哨,陈钢从铁栏杆上跳下来,缠着苏俪问名字,可丫头脾气挺大,白他一眼,昂着小脑袋径直走了。
陈钢见她坐场外和那些姑娘们大声给宋方禹加油,愣是不看自己一眼,本就有些急性子更恼火,他早看不惯宋方禹那小子,不过仗着自己有个老本事的爹,十里八乡都夸他的好,反观自个儿,反正也是名声烂了一地,不怕多添一桩。
啐一口吐地上,陈钢嘴边还不干不净小声叫骂。再转头看宋方禹的眼里多了几分狠辣劲。
又一球被宋方禹拦下,陈钢横冲直撞过去,也不管裁判吹哨警告,挨着宋方禹就一拐脚抵在他膝盖上。
宋方禹猝不及防,抱着膝盖倒在地上。
强子几人立马围上来,和陈钢那几人面对面相互推搡挤兑。
“陈钢你有病吧,这打球呢打人呢?”强子一脸暴戾,似想替宋方禹讨个说法。
“怎么着?哥几个没注意,对不住了您呐,老子今儿没心情打了,弟兄们回吧。“
陈钢一伙人吊儿郎当伤了人就想走,强子当然不让,带着队里几个兄弟就围上去。
好在几个机灵点的女孩见事态不对,叫了公社里的人过来将两边的人分开,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啥样。
被拉扯开的陈钢一脸不服气,指着强子,再将目标划向宋方禹。
“宋方禹,别以为你老子有几个钱就了不得,咱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日子还长。”
强子一脸忿忿,一把将宋方禹起坐下查看他的伤势。
“陈钢这小子真不是东西,改天哥几个非得教训他一顿。你怎么样?能走吗?”
“缓缓没事,能走。我过几天入伍了,你一个人在这边儿别惹事啊,他一个二流子你和他掰扯啥?”
宋方禹并不惧怕陈钢这样的小流氓,只是懒得和他掰扯,真要收拾这种人,他也不是没法子的。
但强子不同,强子是书记的儿子,家里惯着宠着,打小是个火爆脾气,这么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性子,宋方禹只怕这小子冲动,自己不在惹出事,所以出声提醒他。
强子嘴上应着,心里可是另一套。
篮球赛就这么草草散场,强子一路扶着宋方禹抄小道回去,总觉着背后有人跟着。
强子以为陈钢那伙人还不死心,扶好宋方禹就从地上捡了块板砖抄手上,宋方禹单手摁住他。
“跟这么久了出来吧,有事出来说。”
大树杆后面,嗫嗫喏喏走出来一女孩,低眉顺眼的。倒叫俩小伙儿看傻了,还以为陈钢呢,结果这唤出来一小姑娘。
强子丢了板砖,问她“苏梅?你跟着我俩干啥?你姐呢?你咋不跟你姐回去?”
“强子哥,你能不能,能不能离开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有东西要给方禹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