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喝掉半瓶水后才缓缓睁开眼睛,朦胧迷蒙的目光扫视一圈,在赵一尘身上多停了两秒。
赵一尘抱着白色桌布,桌布下的手里拿着那把水果刀,她的一双桃花眸满含关切的目光看着男人。
男人唇角微微动了下,似乎是想要说话,怎奈刚刚有了些力气,恢复些知觉,疼痛感就涌了上来,他只得放弃说话,闭上眼睛。
关以然和陈黎把剩下的半瓶水喂男人喝了,又喂他吃了些食物,就把男人放倒,让他继续躺在地上,慢慢恢复体力。
两个少年让三个女孩看护男人,他们跑进林子,把之前赵一尘拢起的树枝都抱了出来,支起架子,又把剩下的鱼清理干净,点火烤鱼。
男人躺了半个多小时,身体状态渐渐缓解,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的眸中有了光。
疼痛感也更加强烈,男人忍不住哼出了声。
这会儿,冷悠然和林淼都过去帮忙填柴烤鱼了,男人身边只有赵一尘。
赵一尘听到男人发出声音,凑过去,目光与男人的目光相碰:“你疼?”
男人的头轻轻动了下,赵一尘判断,他应该是想点头。
“你腿上和肚子上都有伤,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你现在能坐起来吗?要是可以,我扶你坐起来,你看看自己能不能处理伤口。”
男人的头又动了动,赵一尘忙扶起男人,男人顺着她的力道倚靠在她身上,鼻息间立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少女体香,后背也觉得柔软舒适。
倚靠在赵一尘怀中,男人身体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这种感觉竟让他对疼痛的感受都降低了不少。
“我这里有布和一把水果刀,你看该怎么办?”
水果刀是打算给他割掉腐肉用的,桌布是包扎伤口用的。当然这只是赵一尘自己的想法。
男人低头看眼腹部,轻蹙了下眉头,语气微弱的说道:“水。”
水桶放置的位置距离两个人有一米远,赵一尘扶着男人,起不来身,就冲着篝火边烤鱼的几个人喊了起来:“谁过来帮下忙。”
四个忙碌的人这才把目光投向他们,见到男人醒了过来,都扔下手中的事情跑了过来。
“他要水。”赵一尘说。
关以然跑过去把水桶拎了过来。
男人被几个人围着觉得很窘迫,只得勉强着出声道:“有两个人帮我就够了。”
“我和一尘留下,你们继续去烤鱼,等他把伤处理好了,我们也能吃上东西了。”关以然放下水桶,对围观又帮不上忙的三人说道。
三人没多说什么,男人既然醒过来了,就说明不会有生命之忧了,一会他肯定还要再吃些东西,所以,他们听了关以然的话,纷纷起身又回到篝火边,一边烤鱼,一边关注着这边的情况。
关以然把水桶放在男人身边:“接下来怎么做?”
男人缓了一会儿精神才又开口:“把伤口清洗一下。”
他说话的声音始终都很微弱,好在周围很安静,赵一尘和关以然都能听清。
俩人一起看向男人的腹部,外翻的肌肉本来应该是红色的,因为他长时间趴在地上,伤口周围是身体里流出的血水混着泥土。
关以然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盯着肮脏的伤口犹豫了一会儿,赵一尘却有些心急,催促他动作快点。
关以然把心一横,手伸进水桶掬了水,往男人腹部而去。
用了二十多分钟,关以然才把腹部伤口清理干净,期间因为紧张,下手没掌握好轻重,几次碰到伤口,男人疼得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却一声都没吭。
男人的头就靠在赵一尘的肩头,她清晰地看到男人额头因为疼痛冒出的冷汗。
清理干净伤口,关以然又按照男人的话撕扯下两块白布,一块把伤口周围的水擦干净,另外一块围绕着男人的腰身缠了两圈,把伤口包扎起来。
相比于小腿上的伤,腹部的包扎真的算是非常容易的。
当男人让关以然用刀剜掉烂肉的时候,他拿着赵一尘的那把水果刀怎么也下不去手。
男人微微扬起头,眼角瞥向赵一尘:“你来。”
赵一成瞪着桃花眼与男人暼过来的目光对视着,过了几秒钟,她紧抿起唇,眸中竟然流露出一种壮士一去复返的坚决之色,然后郑重地说道:“好!”
男人被她强撑起的坚决之色逗得禁不住笑了出来,笑声牵动伤口,疼得他的眉头又深深的蹙了起来。
赵一尘和关以然调换,关以然扶着男人,赵一尘握起水果刀,面对男人小腿处那片肉,狠了狠心,瞪着桃花眼,把刀尖向肉里挖了进去。
强烈的疼痛刺激着男人的神经,他紧咬着牙关,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声音,额头豆大的汗珠噼啪地往下掉。
赵一尘不敢抬头看男人的神色,她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小腿上,等她终于把那片烂肉挖干净时,时间又过去了三十分钟,因为注意力太过专注,陈黎、冷悠然、林淼三人什么时候围过来的她都没注意到。
她扔掉手中的刀,抬手抹因为紧张而出的一脑门的汗,这才发觉,四个人都瞪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眼中都是满满的敬佩之色。
男人的额头,大滴的汗珠还在往下落,他大腿处的裤子已经被自己的汗浸透。
当赵一尘与他的视线对视时,从他因疼痛反而越发清亮的眼中看到了赞许。
没有消炎药,剜掉腐肉后,同样用湖水清洗干净就用白布包扎了起来。
男人被几个人搀扶着背靠一棵大树坐了下去。
几个人去到篝火边,鱼已经烤熟放在铺好的垫子上,赵一尘拿起一根穿着鱼的树枝回到男人身边,把鱼从树枝上拿下来递向男人:“再吃点鱼吧。”
男人还很虚弱,接过赵一尘递过来的鱼笑笑。
男人一身黑色的衣裤,一头极短的寸发,面部轮廓坚毅,目光炯炯有神,全身肌肉紧实,腹部八块腹肌线条明朗,手臂和双腿紧实硬朗,明显是长期艰苦的训练才会有的精神面貌和身材。
赵一尘盯着他看了两秒:“你是干什么的?”
男人面色迟疑了一下,并未马上回答赵一尘。
赵一尘看看男人虚弱的神情,了然般说道:“你还没恢复精神我不该急着跟你说话,你吃鱼吧。”
男人低头吃鱼,赵一尘返身又回到朋友那边,拿了一条烤鱼和一瓶水,她把水放到男人身边,自己坐在他的不远处吃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