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个月里,秦斯忙到脚不沾地。先是挨家挨户地了解了地里的情况,然后把相近的几户人家找到一起,手把手地教他们分量,配比,怎么沤,又因为其中一些材料要买而说干口,劝说个别不愿意花钱的人,又和秦光伟一起去跟商贩沟通,看村里一起买能不能再便宜便宜。期间,秦斯又想起裴悯,马不停蹄地带着肥料去了状元村,教裴悯怎么给地里施肥。“虽然在县令大人那过了明路,不过裴兄还是先保密的好。”
秦斯因着连日里嘴巴不停,嗓子一直哑着。裴悯郑重地长施一礼,“秦弟大恩,无以为报。”
“哎别客气别客气,这法子迟早要推广到全国,不过是提前一季给裴兄享享便利罢了。”
秦斯赶紧扶住他。男人眼眶微红,鼻尖呛起一点酸意,喉头有些哽咽,只用力握住了秦斯的手。这场面秦斯近些天已经见得多。小北汪的村民们就是如此,哪个地里刨食的农户不想多收粮食,能帮他们的就是在世菩萨!光这段时间,家里的鸡蛋和菜就没断过,乡下人实在质朴,秦斯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送十几个鸡蛋,杀只自家养的鸡地里种的菜,送点布头或者自家做的竹筐子,都是实打实能吃能用的。秦斯裴悯家里住了两天,也见着了裴悯父母和新婚妻子。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庄户人,见着秦斯这样俊俏的读书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话。妻子虽说容貌比不上唐绾,但看起来很温婉,而且年纪不大,和秦斯同龄,十七。秦斯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称呼嫂夫人。等给裴家的地里弄好,秦斯又着急地回家去继续给村里人弄。天气渐热,秦斯竟一下累倒了,晕晕沉沉地说不出话也起不了身。“有些暑气攻心,再加上最近太累,不妨事,别担心。”
村里的老大夫给看过,让秦光伟去开一些清心凉气的方子回来。村里人一听说秦斯病了赶紧想来看,被唐老大挡回去,“就是累着了,歇两天就成,不用来看,也不用送东西。”
村长一看这不成,赶紧从后生里选了几个机灵的跟着学分担压力。唐绾仔细照料着自家相公,熬药做饭喂药擦身全都亲自来。秦斯到了晚间才慢慢清醒,睁开眼就见老婆在身边垂眸落泪,忙挣扎着想起,“绾绾?”
“相公醒了,别动别动。”
唐绾扶住他又把人轻轻按回去,“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儿,你怎么哭了。”
秦斯哑声问。唐绾去给他倒了碗温水,喂着人慢慢喝完,又拿湿帕子给秦斯擦了擦脸,青年长出口气觉得舒缓许多,“别忙了,上来睡觉吧。”
唐绾摸摸他的脸,而后去关了房门吹灯上炕,小心翼翼地把秦斯搂到怀里,“以后可要量力而行,千万不要再病倒了。”
秦斯自觉把老婆吓到,软声地哄,“我记得了,以后绝不再犯,别怕,我真的没事儿。”
女人稍微用力,“我一看着你晕倒在炕上,就想起去年你病得厉害那会,可别再吓我了。”
秦斯心里一怔,回握住她的手,“对不起。”
“相公为何跟我道歉。”
唐绾暗中擦了擦泪。她很少哭,今天却真的害怕秦斯再像去年那样,病得没个人样,差点就死门了。“是我急于求成,大包大揽,其实早该教给村里年轻人跟我一起干的,我笨得都忘了。”
秦斯轻声哄。“绾绾放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把自己累倒。”
唐绾心中一软,抵住他的额嗯了一声,又凑过去亲亲青年的唇,“睡吧。”
秦斯被亲得还有点懵。绾绾什么时候这么熟练了。激动!是不是不久之后就可以圆房了!可是好热啊夏天!秦斯一边被亲得迷迷糊糊要睡,一边回想有没有看过制冰的方法。还真叫他想起来了。以前他看古装剧的时候,看后妃乘凉,用一个可以转动的风扇吹动大块大块的浮冰。他当时就去查了制冰的方法,毕竟古代有冰窖给有钱人用,那穷人有没有法子制冰。后来查到,古代也有类似冰箱的东西,可以用硝石制冰。秦斯身体好了之后,就赶紧去问哪里能买到硝石。好在这东西并不难买,但是用来制冰,还是头一遭,没人见过。秦斯也想不起来曾经看过的古代冰箱长什么样,只能先把冰弄出来。然而硝石难以制作大块的整冰,用来做冰水饮料倒是可以,秦斯索性又在食肆和卤味摊上加了一道冰饮。冰饮古代也很多,古人会享受不逊现代,曾有诗说:帝城六月日卓午,市人如炊汗如雨。卖冰一声隔水来,行人未吃心眼开。秦斯不会做什么精巧的,用冰沙,薄荷叶,绿豆汤或者酸梅汤勾兑混合,一碗里放一点冰沙,也足够沁凉。价格不算低,毕竟硝石要花钱买,但也挡不住购买的热情,每天准备的两大桶天天到了正午都能卖光。食肆那准备的少,主要都在卤味摊那,一到正午,很多做工的人,附近的店子,还有酒楼客栈里的客人都纷纷派人来买。连带着卤味都更加好卖。有不少人来打听制冰的法子,秦斯没工夫管,一律推掉。他现在手里的活很多,先是要把卤味料包卖出去,还有自家的杂货铺子,以及牙刷牙粉香膏香皂这些穿越者必备发家致富商品。跟唐绾一起仔细选过后,家里又盘下了一家铺面。唐绾忍不住兴奋,“这真是我们家的铺面了?”
“当然,以后咱们就不用推着摊车卖卤了。”
秦斯牵着她的手在屋里转圈。唐绾高兴得很,眸间亮晶晶的。她从推车卖卤的第一天就幻想着什么时候能有个自家的铺面,没想到现在竟就实现了!“以后若是谁再敢说相公是个无用的念书人,我就一拳打他脸上。”
唐绾认真道。她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能捡到这样好的相公!“哟哟,现在可没人敢这么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