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爱国前后左右看了看，觉得好像是在说他自己跟张芸。
“别看了，就说你俩呢！”
那个年代，在这里工作的服务员态度都不怎么好。
估计是看他们穿着，不像买得起大件的人。
杨爱国笑着走上前去。
“同志，电风扇在哪里买？”
服务员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柜台。
跟她道谢之后，杨爱国和张芸来到了另一个柜台。
“同志，电风扇怎么卖？”
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爱国。
“这电风扇可不便宜，而且还要有票。”
这明显就是以貌取人嘛。
当然，人家都是铁饭碗，自然觉得高人一等，也无可厚非。
“最好的是什么牌子的？”
“长城牌的，158元。”
杨爱国从兜里掏出票和券，还有158块钱，一并递给了服务员。
之前的那个服务员闲着没事干，有一下没一下地看向这边，像是等着看热闹呢。
没想到杨爱国这就这么爽快地将电风扇买了下来。
眼前这位服务员同样感到很意外，脸上带了些笑意，表情明显跟刚才不一样了。
她拿了钱去找经理结账了。
趁这个时间，杨爱国又去其他柜台看了看缝纫机，还有自行车、录音机……
他兜里那些钱，再添几个大件，那是绰绰有余。
但杨爱国不想一次性买这么多。
太张扬总归不好的，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券，再者说，做生意还需要本金的。
“同志。”
不一会儿工夫，服务员小妹跑过来说好了。
杨爱国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电风扇，确认没有问题，抱起来便往回走。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瞄了一眼，刚上楼时见到的那位服务员。
她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笑容，虽说略显僵硬。
杨爱国朝她摆了摆手，便下了楼梯。
张芸赶着牛车往回走。
这会儿，车上少了几百斤东西，黄牛也歇息够了，回去的路上走得挺快。
……
一个多小时后，杨家庄村。
三五个村妇在街上闲聊，她们中有人看到张芸赶着牛车回来了，就知道车上坐着杨爱国。
这两天，张芸和杨爱国同进同出的消息，都在村里传遍了。
“张芸妹妹，爱国在车上吗？”
张芸拉了一下缰绳，将牛车停稳，随后跳下车。
杨爱国坐在车上，担心电风扇被颠坏了，一直用双臂抱着它。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抱着电风扇就跳下来了。
“是吴嫂子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村妇向前一步，来到杨爱国跟前。
“爱国，听说你收购知了猴，昨个儿我也没赶上，今儿你还收不？”
她哪里是没赶上，她那是不相信，后来经多方打听，确定村民们们都拿到了钱，这才动了心。
杨爱国笑了笑。
“收，有多少收多少。”
这时，后面又过来一个村妇。
“爱国，你说的可当真？”
杨爱国将纸箱放到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那肯定，昨个儿收了五百斤，村里很多人都知道，钱都如数给了的。”
其余几个村妇小声议论起来。
吴嫂子这会儿才注意到，杨爱国跟前有个大纸箱，她用手指了指箱子。
“爱国，那是电风扇？”
杨爱国笑着点了点头。
吴嫂子扭过头，看向另外几个村妇。
“姐妹们，爱国都能买上电风扇了，肯定赚钱了，这事儿应该假不了，后晌咱们去抓就是了。”
他本来想着低调点儿的。
这回好了，自己买电风扇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村子。
杨爱国抬头看看日头，时间不早了，回去后他还要去一趟李家庄。
跟吴嫂子她们知会一声，他和张芸便回去了。
这回，他干脆没跟张芸提工钱的事儿，他想着以后找机会，把钱直接给二哥。
杨爱国来到自家院子里。
刘美丽和李秀兰正坐在院子里的方凳上闲聊。
前天晚上下过雨，虽然路上能走了，但田里还是下不去脚，这两天也没什么农活。
看到杨爱国回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确切地说，应该是看到杨爱国手里的东西。
“爱国，你这抱的什么？”
刘美丽不怎么识字，但李秀兰认识，她第一眼就看到纸箱上“长城牌台扇”几个大字。
红色的字，印在棕黄色的纸箱上，显得格外醒目。
李秀兰用胳膊肘拐了一下刘美丽。
“娘，那是电风扇。”
“什么？电风扇？”
刘美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整个杨家庄村，她还没听说过谁家有这玩意儿。
倒不是这东西有多贵，当然，也确实不便宜。
更重要的是，在绝大多数村民看来，电风扇的实用性和价格不成正比。
它不但费电，而且一年也就只能用两三个月。
杨爱国来到刘美丽跟前，将纸箱打开。
可不就是一台崭新的电风扇嘛！
那个年代的电风扇，质量不是一般的好，那扇叶可是能削断竹筷子的。
如果保存得当，就算四十年，它仍然可以正常运转。
质量这么好的东西，外观肯定也挺震撼的。
刘美丽和李秀兰都看愣了。
杨爱国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别愣着啊，去屋里试试。”
说罢，杨爱国搬起箱子朝屋里走去。
刘美丽和李秀兰也跟了上去。
家里倒是早早地通了电，但由于一直没什么的家用电器，所以连个插座都没有。
幸亏杨爱国考虑周到，去供销社买肉的时候，顺便捎了一个回来，要不然这电风扇就成摆设了。
来到屋里，他装好插座，接通电源，打开开关。
一股清凉之风迎面而来。
还是这个年代的东西好，和它比起来，十年以后的那些电风扇简直不能看。
李秀兰高兴，刘美丽也笑得合不拢嘴。
下一秒，她们对视了一眼，笑容逐渐消失。
“爱国，赶紧关了吧，这得多费电啊！？”李秀兰说道。
杨爱国并没有关电风扇，而是从兜里掏出来一摞大团结，摆在了李秀兰和刘美丽面前的桌子上。
“能用多少电？这些钱够不？”杨爱国笑呵呵地说道。